柳青衫闻言大笑，笑声犹如春雷炸响，震得满堂皆静。
    “我来胭脂楼，的确是来看美女的。”
    “但一路上连上七层，身边都有美女相伴。”
    “我正是因为如此，早就看够了。”
    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叶雪就是美女。
    叶雪脸上一红，本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剑的剑意，比当年五大剑宗任何一个掌门都厉害。
    叶雪心中惴惴，不知这叫柳青衫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更不知张羽，抵不抵得住。
    电光火石间，第七层楼所有修行者，全部震撼，齐齐后退，手足无措。
    唯独张羽狂笑，放浪形骸，大喊：“不过法相天地，一剑折柳而已！”
    “素问江南剑仙柳天意退隐江湖多年，而名动一时的垂柳剑意绝迹天下！”
    “却想不到，今天又能在此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若是我张羽没猜错，你这小子，应该就是柳天意的儿子吧！”
    说话间，张羽出剑，剑光若水，流光波动。
    一时间，天地肃杀，秋风萧瑟，浓浓的离别之意，凭空弥漫出来。
    竟然将柳青衫的垂柳剑意，完全覆盖。
    而法相天地的图像，也开始转变。
    江南嫩柳，全部化为枯树，黄叶飘落，哗哗作响，凄凉无比。
    而那条奔流不息的大河，竟然也瞬间枯萎，烂泥死鱼。
    柳青衫脸色大变，叹道：“好一个秋风凄凉，竟然能转瞬破我垂柳剑意。”
    “张羽，想不到你这妖孽，竟如此厉害！”
    话未说完，一股血腥气息，弥漫而出。
    只见天地的画面，再次转变，天空暗红，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惨叫哀嚎。
    无数厉鬼，从地底钻出，挣扎，扭曲，血肉模糊。
    叶雪惊恐交加，只能将身子抱紧，缩到墙角。
    而此时，张羽的剑，带着血腥气息，也已经来到了柳青衫身前。
    一剑，血光四溅。
    柳青衫一袭青衫的身影应声倒下，头颅飞出老远。
    法相天地霎时消散，第七层所有人神色严肃，不说话，惊恐而压抑。
    叶雪更是无法相信，如此厉害的柳青衫，竟连张羽一剑都挡不住。
    这时，叶雪浑身颤抖，勉强站起身来，看着柳青衫的无头尸体，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最后鼓足勇气，来到张羽身前，说道：“大师兄，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也难怪，你不需要我了。”
    张羽脸色复杂，默默看着叶雪，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我不是早就让你走了么？如今来这里，你还想干什么？”
    叶雪苦笑一声，反问道：“我还能想干什么？”
    说着，从怀里拿出血魔丹，还有魔剑宗的秘法，一齐递给张羽。
    “这是林天，在魔剑宗的秘境找到的。”
    “我不惜冒险去骗林天，才得到这些。”
    “而我找这些，都是为了帮你恢复心智，摆脱血魔炼的束缚。”
    张羽看着叶雪手中的血魔丹和秘法，心中震撼不已。
    没想到叶雪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去骗林天这个当世第一强者。
    张羽接过血魔丹和秘法，手指微微颤抖，喃喃道：“叶雪，你……你为何要如此？”
    叶雪强忍泪水，抬头看向张羽，说道：“大师兄，你忘了吗？”
    “当年我们立下誓言，要白头偕老，生死相依。”
    “如今你虽然修为通天，却也被血魔炼所控，早已不是从前的你。”
    “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沉沦，而无动于衷？”
    张羽闻言心头一震，眼眶微红，低声道：“傻丫头，你不该如此的。”
    “我早已堕入魔道，即便有了血魔丹和秘法，只怕也回天乏术。”
    “你这般为我，实在不值得。”
    叶雪一把抓住张羽的手，语气坚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大师兄，你可知道，当年你在洞房花烛夜被林天一剑斩杀时，我是多么绝望？”
    “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恨不得随你而去。”
    “如今老天有眼，让你死而复生，我又怎能不倾尽全力，帮你恢复本心？”
    张羽看着叶雪决绝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良久，张羽才长叹一声，将叶雪揽入怀中，柔声说道：“傻丫头，你受苦了。”
    雪的心暖了一下。
    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麻木，但是灵魂上的创伤和委屈，却一点点被他的温柔抚平。
    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安全感了？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和大师兄青梅竹马，无忧无虑。
    那时的大师兄，是流云剑宗最耀眼的明珠，是所有人的希望。
    若不是林天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或许所有人都会幸福吧。
    想到这里，叶雪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恨不得亲手了结林天的性命，为自己和张羽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滚烫的液体顺着伤口流出，浸湿了衣襟。
    叶雪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张羽。
    视线逐渐模糊，天旋地转。
    张羽仰天大笑，残忍地抽出了贯穿叶雪胸膛的手臂。
    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衣袖。
    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奄奄一息的叶雪推倒在地。
    “把血魔丹和秘法，都给我拿过来！”
    张羽握着战利品，环视四周。
    “今天本是个喝酒的好日子，却被两只臭虫给搅和了！”
    “来，咱们继续喝酒，把这两个东西扔出去！”
    “把地上打扫干净，我可不想看到一点血迹。”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张羽却用舌尖舔舐着指尖的鲜血。
    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在愤怒与不解中，叶雪渐渐失去了意识。
    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再也无法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感觉唤醒了她的神智。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被业火炙烤。
    费力地睁开双眼，叶雪发现自己正盘膝而坐。
    面前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赤红的火舌肆意舞动。
    荒凉的野外，四下无人。
    “我这是……在哪里？”
    叶雪感到困惑不已。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打坐？”
    一个念头闪过，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涌出，胸口的剧痛令人难以忍受。
    刹那间，一切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被张羽背叛，被贯穿心脏的痛楚，犹在眼前。
    原来，这一切并非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