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猛然惊醒,浑身上下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刺透,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灼热的痛楚。
四周是荒凉的旷野,唯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眼前跳动,火舌肆意舔舐着夜空。
“我这是……在哪里?”
困惑不已的叶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涌出。
胸口传来的剧痛如同利刃穿心,刹那间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张羽的背叛,那贯穿心脏的冰冷触感,仿佛就在眼前。
原来,这一切并非是梦。
正当叶雪沉浸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将叶雪的意识敲回现实。
她惊觉自己竟然还活着,而声音的主人,分明就是方才与张羽交手,最终被斩首的柳青衫。
一时间,现实与虚幻交织,叶雪脑中一片混沌。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着难以置信,“还是说,我们两个,全都已经死了,现在是在黄泉路上?”
柳青衫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我们没那么容易死。这里,也不是什么黄泉路。”
“至于一切的缘由,还是等疗伤结束再说吧。”
话音刚落,一股暖流自叶雪体内涌现。
那股气息,如春风拂柳,带着令人心醉的温柔。
破损的经脉,在这股气息的抚慰下,竟是缓缓愈合。
裂开的血肉,也在这股气息的浸润下,重新粘连。
甚至连断裂的骨骼,都在这股气息的催动下,发出“咔咔”的声响,一点点拼接复原。
叶雪只觉浑身一阵酥麻,痛楚渐消,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大约一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创痛消散,叶雪只觉神清气爽,仿佛获得了新生。
“想不到,张羽那家伙,竟然将心月丹、血魔炼全部摄取为己用。”背后再次响起柳青衫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感慨,“如此一来,他的修为已是非常人所能及。”
“再加上你送去的血魔丹,以及魔剑宗上一代的秘法…”柳青衫顿了顿,叹息道,“恐怕当真是创造了一个能与天外魔教匹敌的大魔头啊。
甚至,任由发展下去,就连天外魔教,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闻言,叶雪心中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柳青衫一袭青衫,浑身浴血。
然而,他的脖颈处,却不见伤疤,更看不出半点被张羽斩首过的痕迹。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叶雪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声音里满是惊疑不定,“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被张羽一剑砍下了脑袋…”
柳青衫唇角微扬,神色间竟是带着几分得意:“我的脑袋,的确是被砍下来了。”
“可你别忘了,那些人收拾咱们尸体的时候,可是把我的脑袋,一并丢了过来。”
柳青衫眨了眨眼,笑意越发深重:“这,可就给了我复活的机会啊。”
叶雪闻言,却是更加迷惑。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传闻——剑圣柳非凡,有一成名绝技,名曰“柳木接肢法”,可将断手断脚重新接驳复原。
想到这里,叶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难道你用的,就是那个…”
“不错。”柳青衫颔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用的,正是柳木接肢法。”
“只是…”他眉梢一挑,笑意更浓,“恐怕旁人做梦都想不到,我这柳木接肢法,竟连断了的脑袋,都能接驳如初吧?”
叶雪只觉心头狂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方才被张羽一臂洞穿的伤处,此刻竟是连一丝疤痕都寻不见。
“这…这也是你用那个柳木接肢法,帮我治好的?”叶雪的声音微微发颤,满是不可思议。
柳青衫点了点头,神色却是忽然凝重起来:“不错,是我帮你接驳了伤处。但你别误会…我这功夫,可不能真正起死回生。”
“适才我之所以能够'复活',不过是因为我没彻底死透。这才能运功,将自己的脑袋接了回去。”
叶雪只觉愈发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少年郎,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实…”柳青衫忽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怀念,“当年,武林之中,论剑道造诣,当推两人。”
“最强的,自然是你们流云剑宗的师祖,流云剑圣。”
“而第二的,便是我那已故的父亲,柳天意。”
“我父亲一手垂柳剑意,冠绝天下。在江南以南,可谓无人能敌。”
“至于江南以北…”
柳青衫拉长了声音,话锋陡转,语气里透着无奈与自嘲。
“江南以北有流云剑宗,有你们的流云剑圣坐镇。所以…我爹他老人家,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提到自己的父亲,柳青衫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伤感。
他抬头望向夜空,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我爹他老人家,毕生都在追寻剑道的至高境界。然而,天妒英才…他老人家英年早逝,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
“而我,便是继承了他的遗志,发誓要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柳青衫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叶雪一眼。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所以啊,我虽然对美色没什么兴趣,却也不得不去趟胭脂楼。”
“毕竟,张羽那厮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
“若是不亲自会一会,还真难揣测他的深浅啊。”
叶雪心中一震,这才明白柳青衫前来胭脂楼的缘由。
她不由得心生愧疚,要不是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张羽也不会得到那血魔丹和魔剑宗的秘法。
想到这里,叶雪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自责:“都怪我…都怪我被张羽那伪君子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才会…”
“好了。”柳青衫打断了叶雪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我都是剑修,最是重视'信'二字。”
“张羽那厮,既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许下誓言,事后却反悔食言,这就是他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