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鱼有些怜悯的看着自己的大师兄,不是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为什么,韦正安夫妇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大师兄?
“不过,大师兄,你跟着糟老头多年,你应该了解他。他教我们的,从来都不只是医者仁心。”
韦征身躯巨震,医者仁心的下一句是—不惜命者、万金不救!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别说百万两,就是十个百万两,小师妹也不会在出手。
“小师妹,对不起!”
“大师兄,去吧!别让自己遗憾!”林小鱼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日内,韦正安如果不来,第四日,便是他与世长辞之日。无论如何,大师兄都该回府一趟。同时,她很庆幸,大师兄并没有像戚震天那般,用道德、用情感绑架她、欺骗她、逼迫她出手救人。
这也是她还愿意出手的最大原因!
戚震天似有所感,看着她的背影,心不免揪着疼。如果,他对她少一些算计,多一些真诚,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将自己推开?
只是,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走吧!该回去看看舅舅了!”
“哥,他如果还是一意孤行,就这几日了!”
忧伤爬满两人的双眸,他们终于知道,有些东西,不管他们怎么算计,该失去的,终究还是会逝去的。而他们能算计的,从来都是在乎他们的人。
韦征和戚震天回到王府后,直奔主院韦正安的卧房。
叩叩叩—
推门而入,两人几乎失语,几日不见,韦正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全然一副垂垂老矣之态,在没有半点前几日在千岁府叫嚣的气焰和威严。
而王妃无声的守着他,默默垂泪。看到两人进来,她也只是微微抬眸,像是在看陌生人。
“父亲,母亲!”
“舅舅,舅娘!”
韦正安听到声响,缓缓张开双眼,看向两人的眸光中满是失望。但更多的却是莫大恐慌。习武之人,对体内的生机更加敏感。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生机正在急速流逝,如果再不救治,他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油尽灯枯之际,他没有那个自信能请到林小鱼,但是他能拿捏韦征和戚震天。在这孝道大于天的京城,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淹死。
原本胜券在握的两人,等了半晌,房门口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他们终于慌了。
“林小鱼呢?人呢?啊?你们是废物嘛?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就算是在千岁府,合你们二人之力,还拿不住她吗?”
王妃愤怒的训斥着二人,仿佛这不是她们养育的孩子,而是仇人。
她满目赤红,怨恨的盯着两人,“滚,滚,滚!带不回来林小鱼,就 别回来。”
她伸手就要将两人往外推。
只是,两人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舅舅,”戚震天不管苦恼的舅娘,而是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床上形容枯槁的韦正安。“林大夫说,三日内备好一百万两和上次的那些药材,前往千岁府,她还能保你一月。过时,她不会再出手。”
“不需要你在重复一遍,去请的小厮原封不动将话带到了。”王妃终于不再哭闹,戚震天冷漠的声音,让她知道,过去的那套,今日不管用了。
“戚震天,王府养你一场,你不该见死不救!”
“舅娘,上次在小别院,我已经设计让林小鱼取出了舅舅体内的蛊尸。那一次,林小鱼便已经跟我决裂。但是她秉着医者仁心,仍然愿意帮舅舅清除体内余毒。
事情为什么会到今日这个地步,舅舅舅娘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戚震天身上冷冽尽显,冰凉的眸光再无半点温度。
“舅娘,你知道吗,舅舅本来可以在活十年八载的,且只要十万两诊金和那些药材就可以了。而如今,诊金两百万、药材翻倍,而舅舅的命,最多只剩下一个月。”
王妃脸色血色尽退,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床沿,才勉强撑住。
可是,戚震天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舅舅舅娘,身居高位多年,习惯了拿捏别人,凭着王爷王妃的身份无望而不利。可是,你们别忘了,林小鱼不是精国人。他是原常乐城首付、如今常乐国丞相林峰之妹。
和舅舅装出来的宠妻不一样,他的宠妹是真心实意的。
从来没有受过半点委屈的林小鱼,你们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们两个陌生人拿捏?”
“所以,是你们自己的傲慢和无知,杀了舅舅!”
“不,不,不......你胡说,她就是见钱眼开,她就是借机敲诈.....”
“她需要吗?她兄长林峰的财富,足够她几辈子吃喝玩乐了,她能看得上你们的这几个歪瓜裂枣?少给自己的丑陋找借口了。”
“表哥!”韦征终究还是不忍心。
戚震天身上的这股气势,他太熟悉了,那是老千岁身上独有的。是王者的冷漠、孤寂。
他蹲在窗前,尽量平和的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韦正安。
“父亲,小师妹说,三日内不去,第四日便是您与世长辞之日。”他没有错过韦正安眼里的绝望和恐慌。
“师傅叫我们医者仁心,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条,那便是不惜命者,万金不救。如果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小师妹不会再出手的。
命是您自己的,您从十年八载、到三年五载、到三个月,到现在的三天,您还认为是小师妹在危言耸听?还认为她在借机敛财?
您知道有多少人求到老千岁跟前吗?她想要生财,多的是有人给她送。”
韦正安的眼里终于有了决断,都油尽灯枯了,宠不宠妻,也得有命在。
读懂了父亲眼里的意思,韦征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管家!”
“世子!”
“备好一百万两银票,和药材。准备好轿辇,即刻前往千岁府求医。”
“是,世子!”
管家正要转身,王妃一声暴喝:“站住!我还没死了,王府什么时候轮到这个逆子做主了。”
床上的韦正安浑浊的双眸中,迸发出不可置信,都到这个时候了,王妃还是只要银子不要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