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镇。
清水河谷。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若是气运金龙能看见,那么此刻项济的气运必然直冲天际。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再是洛阳城里,那个任人欺辱的庶皇子。
而是北疆的强大势力,击溃突厥的三镇节度使。
长达数里的山坡,前前后后近十个红色方阵,围绕着山脚,跪伏一地。
阿史那部的心气已经彻底打没了,如此好的机会,库尔支人连下山袭击的勇气都没有了。
刘忠武统领云都山兵和骑兵、童家镇兵卒,设下大口袋,等着哲哲跳。
可惜,老迈的草原大王已经是一只没有獠牙的老狼了。
三万多草原人,只敢躲在山峰营地里,瑟瑟发抖。
无敌!
建安军是无敌的。
这就是北狄突厥部的感受。
不到两万的建安军,在项济、周云的带领下,只用一个晚上,就破掉了盘踞在马邑郡、定襄郡的库尔支旗突厥人军团。
两年,短短两年,
对大楚天下来说,是转瞬之间。
对北疆来说,似乎过去了很久。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比过去几十年都要多。
两年前还是王右宁的定襄边军时代,那个时候,连粮道都看不住。
匍匐在地的楚人,还停留在草原人野战骁勇,能随意屠戮楚军的岁月。
可万万没想到,残破的马邑郡、定襄郡孕育了一支强大的楚人。
武川镇这里,已经出现了,能够碾碎草原骑兵的精锐。
罗浮山、武川镇,两场大战,已经说明了,草原人无敌的时代结束了。
两万人不到,进攻十五万。
最终却是大获全胜。
如果战争是这样打,有六万楚人给项济,太原郡四十五万突厥人将回不去漠北了,他们的血将会在并州道流尽。
周云踏马,跟在项济身后。
这个老大哥,思绪现在还没控制住,他的身体依旧有些颤抖。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跪倒的楚人。
周云很害怕,项济这货关键时刻坠马。
古人信命,这可是影响运道的事情。
好在西域神驹赤影,似乎有灵性,这一路走的特别平稳。
身后是两百名身材高大的骑兵,这是安庆跟李兴清晨安排人遴选的。
所有甲胄,都被辅兵女卒擦的干干净净,一点血痕都没留下。
朝阳之下,他们傲视四方,光辉夺目,宛如天兵天将。
湛金十字枪所过之处,楚人降卒跪伏的更低了。
三镇节度使,
定王!
对他们来说,这是在天上的人物。
这些楚国良家子弟,大部分过去都是些山野农夫。
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里长了,最多到县尉,县太爷他们是见不到的。
见到的时候,一般都是破家灭族。
此刻湛金十字枪下。
有匹大到不可思议的神驹,它巨硕无比,肩比人高。
通体火红,四肢踏雪,像极了传说中的赤龙。
马上之人,身覆金甲,三羽头盔,面泛金光,威风赫赫。
原来这就是能击破北狄的人。
果然是北疆传说中的神人啊。
无数观摩的楚兵老卒们,无不是如瞻仰天颜一般。
此刻他们虔诚的跪拜,希望换取这个楚人英雄的怜悯,至少给条活路就行。
“咚!”
“咚!”
“咚!”
……
二十面战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建安军的大纛立在山腰。
一时间,战鼓咆哮,宛如北疆楚人的怒吼。
湛金十字枪下。
金甲将军,拔出宝剑,高高举起。
“定王,万岁,”
“定王,万岁!”
“定王,万岁……”
……
不知道是哪个楚人,带头吼叫,山谷里,六万多人的叫喊响彻天际。
余建三、赵刘氏、杨猛做为此战的功臣,他们三人被周云安排单独接见。
看上去是给予荣耀,实际上却是隔开他们和军队的联系。
当然,即使他们真的要反,周云也不怕。
只是这样很麻烦,没必要。
此刻大局已定,人心在建安军。
只要他们三个敢透露反意,立刻就会成为数万楚人降卒的功劳。
杨猛跪在草地,忽然,他得心神一紧。
远方。
一队雄壮的骑兵踏马而来,旌旗如林,随风飘扬。
湛金十字枪下,就是那晚喝血酒的定王。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这次破了哲哲的王帐军,三镇节度使项济实力大增,放眼大楚,也算是强大的势力了。
杨猛心绪波动不小,定王果然没有理会他。
不仅是他,连那个说要纳了的赵刘氏都没看一眼。
只是冷冰冰的一句。
“诸位辛苦了,封赏一事,周将军做主就行。”
丝毫不顾及哭成泪人的大奇关赵刘氏,自顾自的离去。
忽然。
杨猛心有不甘,他一身勇武,谁料项济也是过河拆桥之人。
昨夜要不是他命都拼了,立先登之功,胜负还很难说。
他脚步一动,想要找项济讨个说法。
只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好似被一头凶兽盯着。
阳光之下。
有一楚将,面容刚毅,眼眸冰冷,手持盘龙关刀。
一身气血之力蓬勃,好似瞬转之间,就能杀了杨猛。
那是一种无视天下的感觉。
杨猛怔怔的半站在原地,在定王转身之后,低头跪下。
他一直以为衡州郡人杨猛,算是天下高手之一。
自从军以来,前后十几万人,所遇皆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上官虎,杨双之类,只是没有碰到,否则他也能战。
只是此刻面对建安军青龙,他才知道差距。
那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若是双方对阵,杨猛未战就已经输了。
杨猛又看见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精甲,长弓箭壶,腰挂长刀。
这个人好似一根利箭,气场不像青龙那般霸道,是另一种锐利无比的感觉。
青龙,野猪!
盛名之下无虚士。
建安军还真是猛将如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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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让我躺上去啊。”
“丁……丁肆业将军,你这腿就是撞了一下,不至于。”
“放狗屁!”丁不四怒冲冲冲,气急败坏的道,“老子不是伤员?”
“老子是不是伤员?我问你?”
……
丁不四终于说服了几个武川镇的辅兵,山那头,项济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得躺上去啊,
他是真不想打仗了,太可怕了。
昨日一夜血战,是他一生的噩梦。
现在有了娘子,当个火头营官挺好的,何必去争个啥玩意呢?他是真不理解丁不三那个蠢大哥。
“定王,啊啊,定王啊!”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
湛金十字枪下。
周云看见了一个人,哭嚎着,一身是血,躺在单架上。
项济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忙忙跑过去。
丁不四啊。
最早的几个将领。
虽然是从雁门郡来的客将,但这一路从十里坡走来,历经了多少大战啊。
项济早就把他当好兄弟了,步兵统领一事,至今还觉得亏欠他。
他面容忧愁,眉头紧皱,焦急的道,“不四,你怎么了?”
“定王,昨夜血战,唉……”
丁不四可以玩小心思,但他可不敢说谎,腿要没事,敢说有事。
那可是欺辱定王,欺主之罪。
项济握着丁不四的手,不禁又发动了技能——哭泣,
他忧伤的道。
“不四啊!项大哥对不起你,上次统领一事,委屈你了。”
“不委屈,丁肆业不敢有一丝埋怨。”
项济感动之极,对着身旁无数人道,“这就本王的兄弟,丁肆业。”
“不四,你放心,这次大扩军,高低也要给你弄个正兵统领。”
“火头营太委屈你了,兄弟。”
“我,,,我受伤了,项大哥。”
“项大哥等你,安心养好伤。建安军需要你这样的忠义之士。”
丁不四:“我,我……”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在丁不四疑惑的目光中。
整个护卫队哄堂大笑,原来他才是被戏弄的那个。
这拙劣的表演,定王一清二楚。
这货想当逃兵的事,武川镇城寨早已人尽皆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