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年纪大了,很多大手术都不太能熬,现在只能是进行保守治疗。”
“不过这个病不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是个难题,所以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准备。”
“情况好的话,老太太还能坚持个一两年,情况差一点,就只有差不多不超过一年了。”
医生很忙,后面还有一台手术,只简单跟时鸢说了老太太的情况。
时鸢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目光呆滞,脑海里一直重复医生的话。
一年,情况最好也就是两年,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看着明明就是健健康康,能长命百岁的样子啊!
祁卓跟着她坐下来,看了她一会儿,安慰道:
“你也别太难过了,医生说的也不一定准,而且他也说的是一般情况啊,万一姜老太太不同寻常呢?”
时鸢还在自责:“要是我早一点知道就好了,这样还能多陪一陪她。”
“好了,说这些没有用,现在姜奶奶还在,医生不是也说手术很顺利吗?而且你现在也可以好好陪陪她啊。”
“一切都不算太晚。”
祁卓把她拉起来,“差不多行了啊,我安慰人的词语和耐心都是有限的。”
时鸢跟着他往前走,都顾不得悲伤了,问他:“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去公司!”他拉着她往前走,“姜奶奶不是休息了吗?你现在又没什么事情做,就跟我回公司帮忙吧!”
“我觉得你这就是闲的才能想这么多,刚好昨天那组图你不是说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吗?现在过去改了。”
时鸢忍不住吐槽道:“哇,资本家的嘴脸真是在你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资本家了?我这是在守护我们老师的基业好不好!”
祁卓戳了戳她,突然想到:“现在姜奶奶这个情况,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之前我的那个提议。”
“回国嘛,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国外吧!你自己能过,你的胃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老师去年也说想把国内的公司发展起来,靠我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有你这个王牌在,我觉得很有希望。”
“国外那边,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实在有搞不定的,或者指名要你去拍的,你就再飞回去呗,一个人拿两份钱,多好!”
时鸢这次没有直接拒绝,事实上她昨天晚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奶奶现在是她唯一牵挂的亲人了,她不想自己以后后悔。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祁卓心情很好,“没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想好了,我帮你跟老师说也行。”
“刚好这次杂志主版的图是你拍的,到时候看销量和好评,相信老师和总部公司肯定会让你回来的。”
后来的一个月,时鸢每天往返于医院和老宅,在医院陪着老太太。
时鸢一直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但是这一个月下来,竟然还闻习惯了。
姜川和苏槿月虽然忙,但也隔三差五地来医院看看老太太。
时鸢看到他们时常在想,他们到底真的是出于孝心关心老太太,还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名声呢?
姜泽和姜晚晚没课的时候也来。
姜泽每次看到时鸢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时鸢自然也不会搭理她。
不过姜晚晚和她现在倒是能站在一起说几句话。
这天老太太睡着后,时鸢和他们俩在医院门口分开,姜晚晚犹豫了一会儿,问她:
“姐,你还去国外吗?”
姜泽一副不太关心的样子,却也伸长了脖子听着。
时鸢沉默了半响,回道:“应该不走了。”
姜晚晚听到兴奋地要蹦起来:“太好了!奶奶知道一定很开心!”
姜泽脸皱得像块手抓饼,“啊,你以后都待在国内吗?”
“为什么啊?你在国外待的好好的,回来干啥?”
时鸢挑眉看向他:“你不想我回国?”
姜泽冷哼一声,“你要是一辈子待在国外才好呢!”
他可不喜欢时鸢,每次对他都是阴阳怪气的,小时候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而且现在她都能跟姜晚晚正常说话了,就对他和爸妈没有好脸色。
时鸢扯了扯唇,看着他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不能让你如意。”
说完就转身走了,没再搭理他。
姜晚晚目送时鸢离开,又看到姜泽这副欠揍的模样,朝着他的肩膀给了他一拳,
“你说话注意一点,我跟你说八百遍了,时鸢是我们的姐姐!”
姜泽还是不服气,“那你看她哪有一点姐姐的样子嘛!对爸爸妈妈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就对奶奶好一点,哦,现在还对你好一点,但是你看她每次对我都是阴阳怪气的!”
姜晚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那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姜泽看她突然严肃,有点不知所措:“啊?什么意思?”
姜晚晚:“你有想过为什么时鸢只对奶奶好吗?”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时鸢不叫爸爸妈妈,他们不生气,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
姜泽愣了愣,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姜晚晚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还记得时鸢刚回来那个冬天,爸妈带我们去外地参加一个烟花秀吗?”
姜泽:“记得啊,那次看了好多种类的烟花,还挺好看的,不过这跟刚刚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姜晚晚:“那你还记得为什么当时时鸢都回来了,爸爸妈妈却没有带上她吗?”
姜泽仔细想了想,印象不深,“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时鸢那时候放学晚?”
姜晚晚:“那你再想想,如果是你或者我,放学晚耽误了的话,爸爸妈妈会怎么办。”
姜泽信誓旦旦地答道:“那当然是去学校接我们,或者在家里等我们......”
声音越来越小。
姜晚晚:“现在明白了吗?”
“时鸢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或者是她和爸妈的关系之所以会那么僵,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爸妈也有很大的问题。”
姜泽想起那天晚上,时鸢和妈妈的对话,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虽然已经有些动摇,却还是坚持着:“不可能,爸爸妈妈怎么会......”
姜晚晚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发现才行。
他现在会这样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姜晚晚其实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其实对于姜泽赋予了更多期待。
当然他们一碗水已经算是端平了的,所有姜泽有的,姜晚晚都有。
但是还是不一样。
就拿小时候的兴趣班那些来说,姜晚晚要是贪玩,翘掉了一两节课,爸爸妈妈都不会怪她,还会说,不想上就不上,开心就好。
但是姜泽要是翘了,会被骂得很惨。
小时候他们都以为这是爸爸妈妈偏心她,长大后才知道,谁才是真正被偏心的那个。
但是她的这些跟时鸢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好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你就当是孝顺奶奶,别再跟时鸢阴阳怪气了,时鸢不高兴奶奶也会不高兴的,你也知道奶奶的病。”
“还有我们今天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傻乎乎的又去问爸爸妈妈,到时候他们又会以为是时鸢姐姐在挑拨离间了。
姜晚晚心里对于要不要跟姜泽说这些其实也纠结得很。
一方面她自然是不想他再对时鸢阴阳怪气的。
另一方面,她又不太想破坏爸爸妈妈在姜泽心中的形象。
所以她就只能点到为止,姜泽能悟到就悟到,不能的话她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