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自那日之后每天都要去周绮周绵屋子里与她们闲话,每次都会带点小零嘴儿。
秦瑛再给她准备就是一些她也能吃的了,所以她总是说一阵吃一阵,渴了就要水喝,累了倒头就睡。
两姊妹渐渐习惯了。
腊月二十九,安安提着个小篮子,兴冲冲过来,神神秘秘笑着同她们说:“你们猜,今天我带来的是什么?”
周绵犹豫了一下,听见里头有点细微的动静,试探着猜:“兔子?”
“啊!绵姑姑好聪明!”安安瞪圆了眼睛,把篮子的盖子揭开,里头果真是一只灰毛兔子。
那兔子的毛看起来软软的,一对耳朵长长的,双眼圆溜溜,竟然也有长长的睫毛,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嚼着一片白菜叶子。
安安把篮子放到地上,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背,说:“娘说这篮子只能放地上,不能往炕上放。”
周绵踟蹰半晌,终于也过去蹲下,试探着伸了伸手。
安安拿住她的手往兔子身上放。
周绵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那只小手只是把她的手放到兔子身上便松开了,而兔子身上绵软而温暖的触感让她没舍得缩回手。
小兔子很温顺,任由她抚摸着,只是专注地啃着自己的食物。
周绵摸了几下,忍不住翘起嘴角,扭头冲周绮说:“姐姐,你来!很好摸!”
周绮便也蹲到了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兔子,小兔子转动耳朵,歪歪脑袋,好奇地打量她一眼,便又开始专注吃东西。
安安嘿嘿笑道:“我家里还有好几只小兔子呐!这是才满一个月的兔兔!
“我第一次捉到的兔子比它大这么多……”
她又开始滔滔不绝。
两姊妹全神贯注听着,不知不觉就在地上蹲了将近半个时辰。
直到安安蹲不住了要站起来,忽然“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皱眉苦脸道:“腿麻了!”
两姊妹也站起来,双腿的麻木让她们无法站立也跟着蹲坐在地上。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忽然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安安拍了拍小短腿,觉得有点知觉了,便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也叮嘱两姊妹:“快起来吧,地上凉!”
两姊妹互相搀扶着站起,挪到炕边坐下。
小兔子已经停止了进食,在篮子里蹦了两下,两只前爪就搭在了篮子边沿上。
周绵睁大了眼睛,惊呼:“它……它要跳出来了!”
安安本来想要把篮子的盖子扣上,因腿上行动不便,到底迟了一步。
小兔子后腿一蹬就从篮子里蹦了出来,在屋子蹦蹦跳跳四处巡视。
两姊妹一开始有点害怕,把两腿都蜷了起来。
安安的腿重获自由,便开始追着兔子跑,相互追逐了大约一刻钟才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想要把它提起来。
只是毕竟人小,兔子两只后腿蹬着地,便再也提不起来了。
“嘿!”安安小脾气上来了,照着兔子脑袋就拍了一下,“我还治不了你了?”
周绵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小声问:“它会不会咬人啊?”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反正我没被咬过。”
她把兔子重新塞回篮子里,盖上盖子,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走啦!这兔子等会儿要是拉了尿了,怪难闻的……”
困倦中的小孩儿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
周绵赶紧过去帮她拿起篮子,犹豫了一下说:“我送你出去。”
安安口齿粘腻地道:“好……啊……”晃晃悠悠往前走。
周绵赶紧提着篮子跟上。
周绮也迈开了步子。
到了外间门口,周绵停了下来。
安安半闭着眼睛往前走,一不小心就撞在了门上,不由倒退几步,“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蹲儿。
两姊妹都吓了一跳,但还不等她们有什么动作,安安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揉了揉脑门,嘀咕道:“不痛不痛……”哎哟,怪尴尬的,好在是真的不疼。
周绮抬手打开门,迈步出去,挑起帘子,周绵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安安走到了门外。
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两姊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安安也被激得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转身接过周绵手里的篮子,摆摆手:“姑姑们进去吧,娘说,你们不爱出来。”
若不是娘嘱咐,她也不会每天过来陪她们,这两人很闷的啊!但没办法,娘不放心这俩姑娘,自己若不来,娘就得来,可是娘那么忙,自己得替娘分忧啊!
两姊妹往西面望了一眼,眼见得那边劈柴的劈柴,垒灶的垒灶,洗衣服的洗衣服,忙得热火朝天。
劈柴的自然是赵虎,他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黝黑的手臂,一边劈柴一边咧着嘴跟赵大婶和秦瑛谈论年夜饭的内容。
两姊妹抿了抿唇,交换了个眼神,准备往回走,一低头,安安已经拖着篮子往兔舍那边去了。
为了取暖方便,兔舍那边在外面又搭了个棚子,做了个火墙,到晚间就烧一根木柴,里头虽然不至于有多暖和,但也不会太冷。
中午日头好的时候,便把棚子打开,让兔子们也见见阳光。
这里温度自然是没法和兔场相提并论,所以兔子的生长速度也慢了许多。
好在赵家也不指着这些兔子过年。
许久不出来,明亮的日光晃得两姊妹有些睁不开眼。
她们不适应地闭了闭眼,转身进去了。
赵虎早就看见她们了,但因为秦瑛低声叮嘱过,所以没多看,话又说回来了,他看也是因为好奇,唉,也不对,他也不是好奇,就是家里住进来俩陌生人,还把他挤兑走了,他总不能不知道人长啥样吧?
等那边没动静了,赵虎才小声问赵大婶:“娘,明儿就三十儿了,总不能我还赖在大拴家吧?”
他觉得委屈:“过年也不让我回来?”
赵大婶有点为难,同秦瑛商量:“瑛子,你说明儿咱咋整啊!这俩闺女是过来同咱一起守岁,还是咱过去陪她们坐坐?
“大年下的,总不好让她们孤零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