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六麻利闭嘴,“主子那我退下了。”
书六转身就隐藏黑暗中,跑的比兔子还快,得尽快寻书里再研究一套哄人手册,免得主子发闹。
主要是主子那里挣这个钱比接任务还挣得多,他们暗卫都穷,他还想存钱买宅院呢,等退休小院里花前月下想想都美好。
顾桓静坐了半晌,起身出了门。
门扉被敲响,裴敬开了门,看向门口那那站着有些无措的顾桓心中不悦也灭了下去。
裴敬表情无异,看向顾桓,“站门口发呆?”
顾桓闻言赶紧入了门,“阿芙,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
“为这个来?”裴敬看了过去。
顾桓诚实的点头,“当时说话未过脑子,你别生气了。”
裴敬替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坐下说吧。”
看他接过茶盏,裴敬开了口,“我明白了。”
目光直视顾桓,“我也仔细想过了,我们俩人本就性格不同,习惯不同。”
顾桓捏着茶盏的手不自主的收的更紧,身体僵硬,分明的骨节和发白的指尖无不暴露着顾桓的紧张。
他到处被追杀,刚入皇城司任职受到的威胁都没此刻难受和紧张。
顾桓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等候审判的犯人,证据确凿,他想解释,但只能等候审判。
“你别说了。”顾桓面色发白,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他听不下去。
白歆那蠢货得到了又失去的感受是不是像他此刻内心的煎熬和难过?
害怕从她嘴里听到最不想听的话,怪不得那日自己故意带裴敬去炫耀的时候他表情难看如斯。
若有人带着裴敬炫耀她不属于自己了,他可能没白歆那般冷静,他会直接提剑杀了那人。
想到这里,顾桓怔了一下,他是不是从未站在裴敬的角度替她想过,自己所想皆是从自己层面出发。
他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若是裴敬,好不容易愿意接受了一个人,他拿那些话伤害自己,他会是什么心情。
“我刚说的,你听到了没有?”裴敬皱眉看向顾桓。
顾桓怔怔看向裴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真不会这样做了,阿芙,我们契约还在,你别放弃我。”
裴敬叹气,约莫他刚才没有听到,“我是说,今日便作罢了,我不生你的气,那些本就是事实,相互接纳本就是一个过程。”
顾桓点头应下,“好,我明白了。”
裴敬是接受自己了,并非完全爱上自己,顾桓这一刻很清楚。
他不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若说出口,她或许再次选择逃避。
若非自己表露心意步步为营她或许都不会答应自己,应下了不代表她会嫁给自己。
裴敬与其他京中贵女不同,不愿把她与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她的心胸,考量比众多男子更甚。
“丁同知喜得麟儿,明日设宴,不出意外后日会有践行宴,过两日我们便回京了。”顾桓喝了口有些凉意的茶。
“好,我知晓了。”约莫宁州的事处理完了。
“那些东西后日便会押解走,东西走了后咱们就启程回京。”
顾桓从袖袋中掏出一摞信笺递给裴敬,“这是裴府送来的信,暗卫今日方才送来。”
裴敬有些意外,伸手接过,大部分都是稚嫩的笔画,长姊亲启,其中也有三四封是裴女君亲启,看笔迹像是叶曲意。
离开前她见过叶曲意教裴林写字,字迹是他的没有错。
这个时间应该春闱已过,没想到他会写信过来。
顾桓坐在旁边看着,叶曲意的信笺他知晓,但没拆开看过。
他也知晓那厮对裴敬不仅是朋友之谊,一个叶曲意,一个谢青宴,看裴敬眼神都不是那么清白。
只不过叶曲意那小子藏的深一些,无意识偷看的眼神和上扬的唇角,他很清楚,因为那些也曾是自己看裴敬的眼神,所以他格外敏感。
见裴敬先拆了裴林的信,一封封看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深了起来。
她为什么把叶曲意的留到最后?是因为分量更重?
顾桓紧绷着脸,抿着唇默不作声,低着眸。
信笺里头皆是裴林书写。
吾姊亲启:今日是汝去之第二日,我从念汝,小妹亦欲汝,吾今新读书也,夫子好严,长姊,我能易夫子乎?
算了,我不咬文嚼字了,长姐,就是我们想你了,叶夫子好严,我们吃的也挺好的,小妹掉了一颗牙,你什么时候回来…………
…………
其他也是开始咬文嚼字了两句,后面大白话,能看出裴林拿写信当记录日常的清水文了,今日吃了多少,看了多少书,叶夫子对他做了什么。
裴敬看完,打开叶曲意的信笺,不多,但也是汇报日常。
裴女君亲启:
家有安好,无事儿,裴林学进,邻道甚善,莫迟偏能食。此畜家难度恐有自强持也。家中我照拂,汝晏然自得。
裴女君亲启:
是第二封书,多言思之,真所书又不知所书,予于备考,家中无恙,裴清生风寒,无所用事,臣抱守一夜,明日已避烧,林进甚大,米婆视其善,以安之,日渐热,益张衣装,望君安好。
女君亲启:
其为第三封矣,予于闱预其事,家中皆无恙,二子皆善,家无大事,裴林数日始怠,吾惩之,又多设科,彼皆思汝矣,二子必与我心念公初识,仍与朕问公何所见,吾悉无言,汝宁州事,吾属何念哉!望君安好。
敬亲启:
其为第四封,亦不知汝能得,前书公不见,及闱毕矣。吾第三人,惟俟殿试之,甚无谓也。望君安好。
裴敬收了笑意,抬头见顾桓一直默默坐在一侧,她以为他给了信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这样默不作声坐了半个时辰。
“你还在啊?”裴敬有些惊讶。
“那我走吧。”顾桓面无表情起身,神色有些委屈,他带来信,给她后便不理自己了,一个人噙着笑悉数看完,转头还问自己怎么还在。
裴敬拉住顾桓的手,“生气了?裴林写的流水账,你能陪我,我很高兴。”
见她拉住自己的手,心中一暖,她能挽留自己,说明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不然也不会给自己解释。
顾桓坐在她身侧,表情有些不高兴,“里头怕不止裴林的信吧?”
裴敬浅笑,怕他误会,把叶曲意的信笺递了过去,“还有四封叶曲意的,让他帮忙看家,报的平安信。”
顾桓眼神瞟了过去,嘴上拒绝,“这信笺是私密之物,我看不太好吧。”
裴敬闻言塞入他手里,“散装裴府有你一半功劳,没什么你不能看的,你感兴趣都可以看。”
她说裴府有一半他的,她果然还是爱自己的,顾桓心情甚好,接过信笺,“你为何把他信笺留最后?”
“流水账先看,他既然帮我看家,肯定说的比较重要,看完发现没什么大事。”
顾桓心情愉悦,先把叶曲意的看完,内容不多,裴敬没瞧出,他却瞧出了门道。
什么他们想她了,怕是他叶曲意想她了,倒有几分本事,看时间,春闱应该是十日前结束的,也就是这最后一封还是热乎的,他叶曲意倒有几分真才实学。
若非惦记裴敬,他倒是有几分欣赏。
“早些歇息,明日入宴,过两日咱们就回京了。”顾桓收了信笺,递还给裴敬。
“我们说好,有什么事儿当面说清楚,我契书上的话皆做数的。”裴敬认真看向顾桓。
顾桓浅笑眉眼也瞬间收了个干净,“裴敬,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你不能怀疑我。”
顾桓看向裴敬双眸,“时间会替我验证,我知晓白歆那蠢货让你生了惧怕的心思,裴敬,你可以信我。”
裴敬张了张嘴,半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