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让你做手术，只是插根胃管而已，就算你是泌尿外科医生，难道就没实习过吗？这么基本的治疗手段你不会？”叶恒宁眉头紧锁，言语间充满了责备之意。
    看样子这位年轻医生已经是正式执业了，否则也不可能独自值夜班。然而这样一个正式执业的医师，竟然不会插胃管？若是他的学生，他早就让他滚去急诊科轮岗半年了。
    年轻医生听着叶恒宁一连串的问题，简直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人讲话的样子怎么和他的导师如出一辙。
    不对，他其实就是个学生，何必怕他呢！想到这里，年轻医生打算抬起头来反驳，可一瞧见叶恒宁那副“嫌弃”的眼神，又立刻低头下去。
    唉唉唉，不敢顶嘴，那眼神跟他的导师简直一模一样。
    “就你一个医生？”裴孟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年轻的村医急匆匆地说：“咱这诊所外科只剩我一个了，不过我能找俺师父，他就住在村口，一会儿就能赶到。”边说着，他便朝电话机奔去。
    “你师父也是干割猪脬的吧？”有个村民忍不住问道。
    村医面露一丝难堪之色，“不，俺师父可是大外科一把刀，啥手术都能上手。”
    “那怎么教出来个只会割猪脬的徒弟。”村民的声音虽不高，但在深夜安静的诊疗室内显得格外清楚，这话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村医心道：不理他们，乌鸦念经似的，老师，您可要快点接电话啊。
    叶恒宁暗自思量：虽说这话不是冲我说的，但听着却颇有感触，往后对那些小子还是得多严加管教，不然像眼前这位，他作为师傅不知背地里要遭多少人口舌。
    电话铃声“嘟嘟”作响许久，村医握着电话筒，面上又闪过一丝尴尬。
    “俺师父……好像不在家。”瞧见那群警察中的领头人脸已铁青，右手还按在了鼓鼓囊囊的裤兜处，小村医心中直打哆嗦，莫非他们是想掏枪不成……
    “我可以找别的外科师父，马上就打，小许，快去问郑师父的手机号是多少！”
    “我……我这就去翻通讯录！”自从警察进屋以来一直低调躲在角落里的小护士赶忙答道。
    叶恒宁转向躺在床上紧咬牙关不愿出声的周大头，刚才在派出所时，周大头坐在椅子旁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晚饭，想必那是带给他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何况这里的人也不会去举报他无证行医。
    于是叶恒宁走到周大头面前蹲下身子，“大头，让我给你做手术，成么？”
    周大头听了这话转过头来，朝着叶恒宁挤出了一个笑容，“叶大夫，您给我动手术收钱吗？”
    叶恒宁听出周大头话语间带有玩笑之意，微微一笑，“你不是给我带来了晚饭吗？那晚饭的钱就算抵了吧。咱们这里的警察大叔请客一顿饭可要五块大洋呢，我也付不起。”
    “那您来吧！”周大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叶恒宁拍了拍周大头的肩膀，“放心交给我。”然后起身，朝医护人员三人组吩咐道：“准备手术服和手术知情同意书，还有听诊器、引流管、胃管、注射器、镊子、纱布、润滑油、棉签、胶布和别针。”
    两位实习护士平日里似乎从未参与过手术，正掰着指头一项项记着叶恒宁的话。
    叶恒宁提醒她们：“记不住就拿纸笔写下来！”
    唯有那位年轻医生连连应声，没等两名护士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开去准备器械了。
    实习护士二人：“喂！等等！我们可以帮忙的，别丢下我们俩面对这些穿黑衣服的警察啊！”
    既然不能跟着去准备器械，那就……
    “叶大夫，我带您去更衣室。”聪明的小许护士抢着开口。
    叶恒宁点点头，小许护士随即欢快地丢下同伴，迈着轻盈的步伐带着叶恒宁走进了更衣室。
    被留在原地的实习护士无奈道：“那我去准备手术知情同意书。”
    更衣室内
    叶恒宁褪下深色的学生中山装，接过护士递来的白大褂，白色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颗颗纽扣仔细扣好。叶恒宁借着扣纽扣的空隙瞥了一眼镜中的青年。
    镜子中的青年穿着白大褂，身材挺拔，短发，偏分，光洁额头上的几缕稍显凌乱的刘海轻轻垂落，眼窝略深，双眼皮，鼻梁挺直，鼻子下方紧抿的嘴唇显得越发削瘦。
    长得真是俊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