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乡长与其他几位治安员本能地朝保镖指出的方向奔去,只见离刚才吊灯坠落之处不远的地方,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静静地横躺在桌椅之间。
只因两侧桌椅靠得较近,再加上吊灯破碎后的昏暗光线,一时无人察觉此人。
青年一身布衣,眼镜下透出书卷气息,裴泽乡长走近轻触其颈动脉。
“还有脉搏,叶大夫,他还活着。”
叶一柏早在保镖呼叫之时便跟随裴泽乡长一路赶来,手中还提着药箱。
“有照明吗?”裴泽乡长大声询问。
“有,阿邾!”
“用火折子!”叶娴走到芝妮面前,伸手示意。
芝妮一愣,下意识地想将手递过去,叶娴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火折子!”
“哦,哦哦。”芝妮忙从衣兜掏出火折子交给叶娴。
叶娴疾步跑到叶一柏身边蹲下身,点燃火折子。
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下,叶一柏艰难地找到青年伤口的位置。
“嘶——”
他用力撕开青年的长衫,原来是一块吊灯碎片造成了胸口穿透伤,胸壁破裂……”
“胸部被刺穿,胸膜腔与外界大气直通,胸膜腔原有的负压平衡被打破,肺部受到压迫萎缩,呼吸形成的压差影响了上下腔静脉的回血流量,导致了胸膜肺休克。裴乡长,帮个忙。”
叶娴已高举火折子,叶一柏不假思索地呼唤身边最为熟识的人。
“好的。”
“打开药箱,让我瞧瞧里面有啥。”
叶一柏用力按压着青年的伤口,手掌由于用力而渗出点点鲜血。若这青年身上带有传染性血液疾病,那么叶大夫怕是已经被感染了。
裴泽乡长迅速打开药箱。翠竹庄歌舞厅中鱼龙混杂,时常发生斗殴之事,保镖们时常受伤,故此药箱内的物品倒也齐全。
“这瓶猪油是固态还是液态?”叶大夫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的猪油罐。
裴泽乡长忙抓起瓶子拧开,“液态的,挺稠。”
“把它尽量均匀涂在纱布上,巴掌大小,一共三块。”
此时并未有现成的无菌油纱布可用,只得临时自制。
“好。”
裴泽乡长按照指示剪开纱布。
“别用手碰!”
“哦,知道了。”
裴泽乡长立刻收回了手。
赵老汉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方才阿邾在耳边提及,这年轻人乃是工农商业局某位小头目的三公子,若是在自家酒馆里出了人命,只怕是要惹出大麻烦了。
“快备好担架和马车!”
“已经在准备了。”
身为乡治安队长的裴泽乡长在叶大夫的指导下,笨拙却又不失坚决地制作了几块类似后世油纱布的东西。
“一会儿我放手时,你就立刻把这些油纱布贴到伤口上去。”
“明白。”
“拿那卷干净的纱布给我。对,就是那一卷。”
“你自己没手,我帮你拿着吧。”
“来不及了,用布包起来,塞进我嘴里。”
“啊?”
叶大夫略皱眉头,欲开口提醒,却又立刻意识到裴泽乡长并非他手下那些年轻的医生,于是再次耐心地解释一遍,“剪一块纱布包在外面,塞在我嘴里,待会儿你贴完油纱布后,我必须立即包扎,绝不能让空气进去。”
裴泽乡长望见叶一柏微启的嘴唇,仿佛感觉身边的光线有些刺眼,立刻低下头,“知道了。”
他拿起剪刀剪下一小块纱布,包裹在那卷干净纱布的外层,然后递至叶一柏嘴边。
叶一柏不解地看了裴泽乡长一眼,心里想着,他该不会是把猪油倒到手上去了吧?
低头含住纱布,口中瞬间弥漫着猪油的味道,叶大夫脸上的无奈神情稍纵即逝。这位裴乡长显然是将猪油不慎沾染到了手指上。
裴泽乡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刚刚他的指腹似乎触碰到了一处柔软的所在……
“一”
叶一柏因为含着纱布,发出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裴泽乡长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我来数。”
二人无需多言,已然心领神会。
“二”
“三,放!”
叶一柏的手松开,与此同时,裴泽乡长手中的油纱布立刻覆在伤口之上,叶一柏迅疾抽出口中的纱布,旋即飞速包扎起来……
“麻绳与稻草。”
在乡间的一户农家门口,叶槐树匆匆忙忙地进行着一场生死救援,他用麻绳和稻草紧急封闭了一个农夫胸口破裂的伤口,将其转为了封闭性气胸。确保稻草能够堵住漏气口,他在伤口周围紧紧绕上了粗砺的麻绳,施以适当的压力。
“抬杠,抬杠怎么还不来?”叶槐树焦急地询问着。
“抬杠,抬杠来了!”一位身穿粗布衫的庄稼汉气喘吁吁地回应,手中扛着一根坚实的木杠。
“肩膀和脊背,再来两个壮汉抬脚。”叶槐树果断下令。
“来,一、二、三,起!走!”叶槐树紧跟在简陋的木杠担架后面,快速奔向村外。
村里的治安队长裴泽弼自然地跟随着向外赶去。
“裴……裴队长,您也要过去?”有人惊讶问道。
裴泽弼沉默片刻,眼神坚定,“送伤者去医院,那是我们的责任,哪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第63章 穿刺救治
“走,咱们也跟着去。”赵老三沉声道。
“是!”众人齐声应答。
这时,一个小警察小心地向陈组长请教,“组长,那我们怎么办?”
陈组长紧锁眉头,思索一会儿后,下达命令:“你们六个人先把这几个闹事的带回村里,剩下的随我去。”
明白任务轻重,一众小警察立刻立正领命,分成两拨行动。
村庄的道路上传来尖锐的铜锣声,村民们纷纷避开。距离村子最近的便是浦江镇的普济草药堂。
正是黄昏时分,又是那位在门房里打盹儿的老门卫,又是那几位泼辣的小护士和年轻的中医大夫正在忙碌。
当几辆牛车疾驰进入草药堂的大门前,小护士许云手中的药箱瞬间滑落摔在地上。
“哎哟喂,李大夫,那些土匪又来了!”许云吓得尖叫一声,朝治疗室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