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数了,姨姨,我信你。”
太昊说着,取出三小串铜钱递给花狐,说道,“花狐,这个你拿着。”
又取出三小串铜钱,看着举着小瓦罐往嘴里控水的黑闷娃,说道,“闷娃,把瓦罐给姐姐,然后把这三串钱拿上,咱们该去找食肆吃饭去了。”
“嗯嗯,我还是口渴的很。”黑闷娃苦着小黑脸,把小瓦罐递给了五岁娃,伸手接过钱收进怀里,嘟起了嘴巴。
“小友,如果你们有装水的东西。。。”
年轻女子微笑着开口,五岁娃已经走到太昊身旁,笑眯眯地指着太昊背后的小陶罐笑了起来,“妈妈,弟弟背着小瓦罐哩。”
“哪?”
年轻女子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死女子,你是气我哩不是?你既然看见了,那就去给弟弟装一罐清水,省得他们一会渴了没地方喝水。”
“好嘞!”
五岁娃欢快地应了一声,示意太昊取下小陶罐,随后提上小陶罐,一蹦一跳地跑进了食肆里头。
“小友,你们这袋子还要吗?”年轻女子看着地上装狼的袋子,微笑着问道。
“要,我们一会还要去买粟米哩。”花狐点头,并说出了用袋子的由头。
“好吧,把狼倒在地上就行了。”年轻女子伸手拿起黑闷娃脚前的袋子倒狼,花狐很有眼色的拿起自己脚前的袋子倒狼。
也就在这时候,躲在对面食肆门内的黑土墩和关柱子急眼了,迅速爬起身,飞也似地跑出门外,猫腰低头从架子下穿过,伸手扒拉着街道上拥挤的行人,想要直奔太昊这边。
“让开——”
“快让开啊——”
“你谁呀?凭啥让我给你让路?”
“狗。。。馹的,你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噗通——”
“噼啪——”
“抹地,你是马匪呀?”
“啊啊啊,谁咬了我的手?”
。。。。。。
随着黑土墩和关柱子两人咬牙切齿凶狠的扒拉行人,街道上的行人马上就乱了起来,你挤我,我挤你,你打我,我打你,叫骂声和呵斥声响成了一片。
太昊三人随着声音看去,当看到混乱的源头是黑土墩和关柱子两人时,马上就不淡定了。
“这俩拐子是咋回事?”黑闷娃看不明白街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到黑土墩和关柱子在人群中发疯。
“这俩拐子到底想干啥?”花狐也看不明白黑土墩和关柱子的意图。
只有太昊一眼就看出了黑土墩和关柱子的企图,于是咧嘴冷笑了一声,走到芦苇席前,抬脚把一块大石头踩成了五个小块。
随后弯腰伸手,一手抓起一块石头,然后看向街道上依旧混乱的人群,举起右手向发疯最凶的关柱子那猿猴脸上瞄了瞄,挥手将石头扔了出去。
紧跟着,又将左手中的石头砸向黑土墩的瘦黑脸,复又弯腰伸手,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砸向关柱子和黑土墩的眼窝。
“弟弟。。。”
右手提着小陶罐兴高采烈走出食肆门槛的五岁娃,在看到太昊诡异的动作时,立时就呆住了。
同时呆住了,还有手提布袋子的年轻女子,“小友,你这是。。。”
“呕——”
先是关柱子用手捂住鼻子尖叫出声,“谁打我鼻子——”
“嗷——”
紧跟着是黑土墩大喊出声,“是谁?是谁拿啥打了我的眼窝?”
“呕呕呕,我的眼窝要瞎了——”
“嗷嗷嗷,我的鼻子可能骨折了——”
。。。。。。
“青帝,我来帮你。”
黑闷娃意识到太昊在用石块打人群中的黑土墩和关柱子,马上就兴奋了起来,随手从年轻女子手里抓过布袋子,也不折叠,胡乱地扔进须弥袋里头,就快步走到芦苇席上搬石头。
花狐直接把布袋子收进怀里,实则是收进了须弥袋内,快步走到食肆门口,接过小陶罐放在一旁,询问道,“姐姐,你家有没有拳头大小的石头?”
“拳头大小的石头?”五岁娃有些愕然,随即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要石头做啥?”
花狐意识到五岁娃有些笨,急忙又问道,“其他形状的石头也行,我要砸拐子。”
“啊?”
五岁娃惊呼一声,把填满水的小瓦罐放在地上,随即转身跳进食肆大门里边,在门后抓起一个破瓦罐又跳了出来,直接把破瓦罐递给花狐,说道,“白净脸,你看这些灰包行不?这都是我用人家不要的干荷叶包着上好的草木灰,晚上用来砸那些偷偷翻墙的贼人的,你可以省些用。”
“这个好!这个好!”
花狐接过破瓦罐看了眼里边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荷叶包,随手抓起一个试了试轻重,感觉到太昊用起来轻重可能最合适,就兴奋地嘟哝了一句,快步走到太昊身旁,把荷叶包拿给太昊看。
太昊没有细看,还以为花狐给自己拿来了石块,伸左右手各抓了一个,照着已经冲出人群,在相距丈余远的柳树下,正一脸凶狠地瞪眼咧嘴向这边跑来的黑土墩和关柱子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噗噗——”
两包干荷叶包瞬间就砸中了一脸愤怒的黑土墩和关柱子的面门,两人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中招了,不但满头满面都是草木灰,就连整个头部都笼罩在草木灰的灰雾中。
“嘛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呀!”黑土墩最先用手捂住黑脸,圪蹴在地上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也瞎了啊!”紧跟着,关柱子坐在地上也尖叫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黑闷娃抱着踩了几脚都没有踩碎的大石头急乎乎地走到了太昊跟前,要把两个成年人脑袋大小的石头递给太昊,“青帝,给你石头,用石头砸更带劲!”
“好!”
太昊想也没想就伸手接过大石头,举在髿顶上就要向黑土墩砸去。
年轻女子一看不好,也不怕暴露自己,一挥手,瞬间将两只活狼收进了须弥袋内,身形一晃就站在太昊身旁,快速伸手将太昊手中的大石头拘在自己手中,使了好几下劲儿,也没有将大石头夺过来。
没有奈何,年轻女子只好劝慰道,“小友,松手,不敢用这么大的石头砸人,这样会砸死人的。”
“好吧,我不砸这俩坏人了。”太昊看到年轻女子夺石头,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教训黑土墩和关柱子了,只好松了手。
“青帝,还打不打了?”
黑闷娃以为大石头太大,是太昊故意不用的,只好苦着小黑脸,用手指了指邻居门前的大柳树下一堆散乱的鹅卵石,询问道,“要不,我去那边给你抱碎石头?”
“不用了,这两个家伙已经得到了教训,咱们也得吃饭去了。”
太昊摇头,指了指坐在地上抱头哭泣的黑土墩和关柱子,对黑闷娃和花狐说道,随后又看向年轻女子,微笑着说道,“谢谢姨姨,谢谢姐姐,我们要吃饭去了,你们去不?”
“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你们去吧。”
年轻女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向北指了指,“从这里向北,下一条东西街道就是骡马市,骡马市十字口有好几家卖饭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五岁娃急忙提起小瓦罐,上前递给太昊,犹豫了一下,说道,“弟弟,喝些水,有空来找姐姐狂,姐姐一定留下肚子跟你吃饭。”
“谢谢姐姐,有空再狂。”
太昊去接小瓦罐,而是伸手接过花狐手中的小陶罐,顺便检查了一下罐口的干荷叶,发现五岁娃封的比自己还好,就开口道了声谢,一挥手,抓住花狐的衣袖,快步走入人群,猫腰低头,向骡马市方向走去。
“姐姐,叫我喝些水。”
渴冒了的黑闷娃眼见太昊拒绝五岁娃的清水后,直接上前从五岁娃手里接过小瓦罐,一仰头,一口气就喝完了小瓦罐里边的清水。
然后,把小瓦罐还给五岁娃后,不知道在发啥呆,看到太昊和花狐钻进了人群,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猫腰低头追了上去,“青帝,等等我!”
看到太昊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五岁娃扬起脸,看着年轻女子问道,“妈妈,你说那个叫青帝的碎娃还会来吗?”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来不来咱们这里不知道,但是以后你是肯定会跟他们见面的。”
五岁娃又看了眼还坐在柳树下哭泣的黑土墩和关柱子,问道,“妈妈,咱们要不要管管黑土墩跟关柱子?”
“不用管,这俩货是咎由自取。”年轻女子瞅了眼黑土墩和关柱子,冷哼了一声。
“哪,他们的眼睛会不会真的瞎了?”五岁娃有些担心。
“不会的!”
年轻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回去用清水洗一洗,要不了三天,眼睛看东西就恢复正常了。”
看到五岁娃还要问话,年轻女子直接伸手抱起五岁娃,同时挥手将地上的芦苇席连带着席上的猎物一块收进了须弥袋里头,柔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找你软妹子姨姨,然后,咱们就去黑水城你外婆家,好不好?”
“好。”五岁娃的说话声音很轻,轻到只由自己和妈妈两人听到。
太昊三人去往骡马市的南北街道上,越走人越稀少,除了来去牵着毛驴和骡子的行人,就是牵着老马的行人。
黑闷娃忍不住问道,“花狐,你说牛羊市那条街道上,没有看见牛,只看到了羊,为啥还没有走到骡马市,就已经看到了骡马跟驴子,是不是罗盘城里没有牛这种东西?”
“你瓜呀?”
花狐有些想笑,“咱们来的时候,路过华家埠子,那两人不是说现在正是秋收,牛是农家的主要劳力,不管是驮东西还是耕地,哪一样能少得了牛呢?”
“哪?”
黑闷娃的话语真多,“骡马驴这三种东西也可以驮东西,也可以耕地呀!”
“嘿嘿嘿,闷娃,要我说你啥好哩?”
花狐嬉笑着看向黑闷娃,直看得黑闷娃的小黑脸都有些发红了,才说道,“白戎人正在天山北部跟天目人打仗,骡马驴这三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战场上的消耗物资,你说,哪一个农家用得起?”
“换句话说,牛羊市那条街道上来往的人大多都是农家人,骡马市上来往的除了富人,就是老行商,嗯嗯,还有神州卫。”
黑闷娃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花狐,这些事情你咋的知道的?”
“嘿嘿嘿,我说闷娃,你不懂你不会看他们的衣着吗?”花狐嬉笑。
黑闷娃仔细瞅了瞅牵着骡、马、驴的行人,马上就顿悟了,“嘻嘻嘻,原来是我疏忽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十字街口,放眼骡马市街道,真的只是看到了骡、马和驴子,驴子最少,其次是骡子,最多的是马。
街道上的马也不是啥好马,除了老马,就是一些马驹子和驮马,千里马很难看到。
在街道两旁粗壮的杨树下,摆放着一个个盛放草料的木槽和木水桶,不管是骡和马,亦或是驴子,就拴在木槽上边的木架上吃草喝水。
卖主和买主则或蹲或站在街道两旁铺子前的空地上,或三个一堆,或五个一群,或高声在争论着什么,或小声在谈论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秋收的缘故吧,农人很少能看到身影,倒是在树荫下挑拣马匹和骡子的老行商不在少处,嗯嗯,还有个别富人带着青壮夹杂其中。
“青帝,你想吃些啥?”花狐瞅了瞅街口四角的几家食肆,小声问道。
“我想喝些粟米粥。”
太昊打量了几家食肆,大多吃食自己没有见过,只有卖粟米粥的食肆稍稍有些眼熟,于是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
“青帝,除了粟米粥,你还想吃些啥?”花狐继续问道。
太昊没有办法,只好说道,“花狐,其他吃食我没有见过,不知道我能不能吃,我只吃过粟米粥,嗯嗯,还有一种很软的饼子,也很好吃的。”
“吸溜——”
黑闷娃看了一圈,不知道看到了哪种美食,忍不住吸溜了一声口水,看向太昊,问道,“青帝,你没有吃过肉吗?肉最好吃了,嗯嗯,还有血,也最好喝了。”
“闷娃,不要乱说话,青帝跟姨姨可能是吃素的。”花狐打断了黑闷娃的话,拉着两人就往一家卖粟米粥的食肆门前走去。
“肉是啥?还有血是啥?”
太昊的眼睛睁大了,对黑闷娃说的这两种美食充满了好奇,“他们真的好吃吗?”
“青帝,你真的没有吃过肉吗?”黑闷娃愣住了,自己自从记事以来,可是很早就吃过这些食物了,太昊咋就没有吃过哩?
花狐接口说道,“闷娃,不是我说你,青帝都没有见过你说的这些食物,咋会吃过哩。”
“好吧,是我说错话了。”
黑闷娃猛然看到了花狐在向自己不停地眨眼睛,就知道不能再提肉跟血这些食物了,连忙改口承认是自己说错话了。
“哎哟,是你们三个小友啊!”
软妹子端了个木盆走出食肆,将盆内的脏水泼到门前的杨树下,一转身,就看到太昊三人手拉手来到了门前,急忙上前打招呼,“那两个姐姐人哩?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吗?”
“是姨姨啊——”
花狐微笑应声,问道,“姨姨,你家还有粟米粥吗?青帝想喝些。”
“有啊!有啊!有啊!”
软妹子急忙应道,“你们先进铺子找板凳坐下,我这就给你们舀粥。”
说罢,不待三人应声,软妹子就率先提着木盆走进食肆大门,急匆匆去后厨洗手舀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