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身子一僵,就连沈宁音的表情也变了变。
萧松晏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叫人辨不出喜怒:“宁音该不会是想将她送走,好计划离开相国府吧?”
被他戳穿心思,沈宁音指尖攥地发白,却只能强作镇定。
她语带自嘲:“你还真是高看了我,太子若下令将我抓回来,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神色恹恹:“我也已经厌倦了。”
话落,她转身回了房间,留萧松晏一人待在原地。
萧松晏眸光微暗,没再阻拦雪霜离开。
不久,宫里突然派来不少侍卫,说是奉太子之命保护太子妃的安危,片刻不离地守在相国府周围。
说是保护,更像是怕她逃跑,像看押犯人一样时时刻刻监视着她。
沈宁音待在府里,连门也不曾迈出去过。
直到成婚那日,夏荷双手轻托着那件璀璨夺目的大红嫁衣,轻声细语道:“太子妃,这是宫里刚刚送来的嫁衣,奴婢伺候太子妃梳妆打扮。”
夏荷是太子安排伺候她的贴身婢女,性子乖巧讨喜,做事麻利。
沈宁音本打算从她嘴里套出些关于太子的消息来,可夏荷严守口风,对太子的事讳莫如深,终是一无所获。
沈宁音掀眸扫了眼那件嫁衣,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拿点蟹黄酥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待夏荷离开后,沈宁音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汁液,点涂在脸上。
这是她从院子里偷偷摘下的齿苋草,碾碎后做成的草药汁。
这东西涂在身上会长出红点,但不会疼,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消失了。
夏荷端着一盘蟹黄酥上来。
沈宁音尝完后,齿苋草开始发挥作用,在她脸上迅速起了红疹。
夏荷吓得脸色都白了,正要慌忙跑出去请大夫。
沈宁音叫住了她:“别去,若是耽误了吉时,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可奴婢担心太子妃您——”
沈宁音道:“这些红疹倒也不疼,兴许一会儿就消散了,只是我担心传染给你,你去取两张面纱来。”
夏荷闻言,迅速从屋子里翻找出面纱戴上。
沈宁音吩咐她道:“对了,你去告诉门口的侍卫,若太子殿下到了,便让人提前过来通报一声。”
“是。”
夏荷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目光掠过她脸上的面纱,疑惑道:“夏荷姑娘,你这是?”
夏荷低垂着眼:“太子妃身子有些不适,怕染了疾给奴婢,才让奴婢戴着以防万一。”
侍卫神色一紧:“可要请大夫来?”
想到沈宁音的叮嘱,夏荷摇头道:“不必了,太子妃身体并无大碍,怕耽误了吉时,待休息一阵就好了,奴婢会照顾好太子妃的。”
夏荷将沈宁音的话转达给了侍卫,等她回到扶风阁后,沈宁音却突然不见了。
夏荷吓得花容失色,正要去寻人。
却不料藏在门后的沈宁音,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动手打晕了她。
随后,沈宁音迅速换上她的衣裳,戴上面纱,取下她腰间佩戴的腰牌。
做完这一切,沈宁音打扮成夏荷的模样,关上门走了出去。
经过门口时,侍卫抬眸看了眼她,并未怀疑:“夏荷姑娘,你这是要出门?”
沈宁音淡淡“嗯”了声,在一众侍卫的目光中,神色从容地跨出了大门。
待离开相国府后,她不再耽误时间,加快了脚步,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很快,街上喧嚣的锣鼓声响起,两排庄严的仪仗队劈开道路。
为首骏马上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婚服,衬出他矜贵清冷的气质,更使得他的面容在红袍的映衬下,如玉石般温润剔透。
两旁的百姓齐齐跪拜在地。
沈宁音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低埋着头,隐匿在人群中。
待马蹄声渐远后,她才抬眸望去,却只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她怔了怔,来不及多想,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不料萧松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去,犀利的目光犹如利箭穿过人群射了过去。
这一切,沈宁音并未察觉。
她戴着面纱,让人瞧不见真容,萧松晏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去。
随着迎亲队伍的前行,终于抵达了相国府巍峨的大门前。
萧松晏翻身下马,正要抬脚进门。
“太子殿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来到萧松晏面前,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她,不见了!”
在他话落下的刹那。
萧松晏周身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寒霜所笼罩,眼底更是弥漫起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你说她跑了?”
迎着萧松晏冰冷骇人的视线,侍卫后背生出一股寒意,双膝跪在地上,惶惶不安道:
“属下去了扶风阁,只看到被打晕过去的夏荷,属下带人搜遍了整个相国府,也、也不见太子妃的踪迹。”
萧松晏没想到她会逃,逃了这么多次,她竟还没死心。
他猛然回想起在街上看见的那抹身影。
想来那便是她了。
若是他当时毅然决然地调转回头,就能将她捉回身边,只要进了宫,便叫她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萧松晏眼底闪过一抹暴戾之色,厉声命令下去:“派人将京城所有城门都封锁起来,给孤挨家挨户仔细地搜!”
她既然要跟他躲,那就看她有没有本事逃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