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叹口气:“走吧。”
“我和你说千万别去当舔狗,我前半生的血泪史只凝练成了一句话——人家不待见你,你越舔,只会让自己越狗。”
苏苒撑起精神,笑:“好精辟,要不要帮你把这话裱起来,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
“哎,说起生日,高诚要过生日了,老刘说他今年刚好三十要庆祝一下,你到时候一块儿?”俩人说着往里走,高舒秋去揽她肩头。
“哎,你轻点,疼。”
高舒秋一直站她左手边,也是心大愣没发现,她惊呼:“哎,你这手怎么了?”
“昨晚吃饭不小心烫伤的。”
高舒秋更诧异了:“昨天不是高诚和你吃饭吗?”
“嗯。”
“谁烫你的?不会是高诚吧?约个会没发生点故事,倒是出事故了?我找他去。”高舒秋气势汹汹。
“不是,是意外,不关他的事,就是火锅店里被撞了,许漠安和钱菀霖也在。”苏苒知道她要问什么,索性一股脑儿交待了。
高舒秋又盯了眼她缠着纱布的手臂,恨不得时间倒流:“看来昨天的戏很大呀,真可惜,没看上。”
苏苒:“……”
和高舒秋聊几句,苏苒心情愉快不少,她打趣:“要不要再给你演一遍?”
高舒秋咋舌,又想到什么:“你伤成这样,高诚没说要接送你?”
苏苒无奈:“早上就是他送我过来的,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有点对不住他。”
高舒秋恨铁不成钢:“哎,你不愿打,人家愿意挨呀,你怕什么?”
苏苒直摇头,在这方面,她有很强的道德界限。
“不是我替高诚说话,我真觉得他更适合你,所以你别想着里面的那位了,他这人自尊心贼强,真不好搞。就算搞到手了,找这么个爷,以后也够你受的,”高舒秋索性把她拉到一边,又开始苦口婆心,“高诚这样的就不一样了,事业单位,工作稳定,离婚了没孩子,这不跟头婚一样吗?而且有过一次经历,对婚姻肯定更懂珍惜。真的,这样的条件,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我以一个资深媒婆的眼光,觉得你俩特别般配……”高舒秋说激动了,叨叨个没完。
苏苒没睡好又心情差,没什么力气,她背靠着墙似要找点支撑,许久,她缓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合适的,不一定能有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不都是慢慢培养的吗?”高舒秋没看出她的虚弱,仍劝她,“我和老刘最开始不也没感情吗?你说按我以往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他?但处着处着,想法就变了,所以在婚姻这件事上,你别死脑筋,女人最不值得的就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又补充一句:“而且还是棵歪脖子树。”
苏苒被逗笑:“他怎么就从男神变成歪脖子树了?”
“男神也是会变老的,”高舒秋又拍拍她脑袋,“总之我现在不站他这边,看他这副谁都欠他的表情就来气!”
苏苒还是笑,心里却感动。高舒秋就是这样,把你当自己人时,你就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
“唉,我就是不希望你在他身上耗。你这颗大白菜,现在看着还算鲜嫩还有猪愿意拱,别到时候变成了老菜帮子,看你到哪里哭去?做女人的,最重要的不就是把握时机吗?”
自然有道理。
但感情这种事,如果能讲道理,这世界就没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
“他这么轴的人,要把他拧过来有多难?如果他一直这样,你就一直等他吗?还有,他妈那一关你过得去?不死也得脱层皮。”高舒秋的手机响了,她看都没看,直接摁断。
大概觉得,天底下没什么电话重要过她要说的话。
“不值得,苏苒,知道吗?真的不值得。”高舒秋很少这么严肃,“以前我还喜欢把你和许漠安往一块儿凑,那是因为我想你们是真爱。但现在觉得,是真爱又如何呢?人不是活在真空里,有太多事要考虑要计较要权衡了。就像小亚,她当初口口声声说不能找凤凰男,我还挺瞧不上她的。但现在我越来越懂了,就是那句老话,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这些东西,化为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合适。小亚找凤凰男不合适,因为她是富家小姐。但我找就合适,因为我就是凤凰女,老刘不就是半个凤凰男吗?许漠安他狗脾气,倔起来又像头驴,你好好想想,你们真的合适吗?就算他原谅你了,你们真在一起就一定幸福了吗?你们还有多少难关要过?别到时候经了九九八十一难,还是修不成正果。”
有些道理,像是人生的铁律,谁也逃不过。连嚣张如高舒秋也是。
苏苒心里明镜似的,就算取到了真经又如何?世人都以为唐僧取到真经就是圆满,但对真实的玄奘来说,那只是漫漫长路的开始。
手里攥着纸,她想要捏紧拳头,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虚虚浮浮,飘飘渺渺,脚上也好似踩着棉花。阿曼达对她说的“中大奖”那些话,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早已漂移到了另一个星球上。
果然,与其说人逃不过命运,倒不如说逃不开环境。
苏苒想用双手环抱自己,意识到右臂不能碰,只虚虚地揽了揽,她无声叹气:“你放心,我早想好了,就试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我就从此好好过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