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那确实就是李相夷想要的。”
“乔婉娩很回避跟人当面起冲突,拒绝别人都喜欢找托辞,我猜她给你的信里应该说的是——你太耀眼,觉得自己追不上,所以祝你万事顺遂?”
李莲花再次感慨这门功夫的神准。
那封信给他的感觉确实就是这样——阿娩是很累,所以离开了,但他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的冷落。
“我想……她下决心跟你分开,应该纠结了很久。”
“甚至她可能并不觉得这就是永远分开,当时也没有打算接受肖紫衿——她话里留了余地,说是追着你太累,而非你有任何不好。”
“这句话反过来……其实也存了顶峰再见之意。”
李莲花愕然,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叶灼瞥他一眼:“因为你觉得自己忙于四顾门的事冷落于她,心里有愧,自然先入为主觉得别人会指责你。”
“反过来也是一样——肖紫衿是因为自己觉得对不起你,才认定你活着一定要找他报复。”
李莲花哑然。
紫衿从前不是那么在意他人眼光的,甚至他们刚认识时经常一起饮酒作乐,嘲讽世俗眼光。
他们未成名时紫衿的兄长说他不务正业,后来他当了门主,紫衿只做护法,也没少被忍阴阳怪气或挑拨离间,他都只是一笑置之。
“相夷,你说这世上嘴碎的人怎么那么多?”彼时紫衿跟他碰了一杯酒,摇头道:“一点功绩没有,成天只知道搬弄是非,还有脸自诩大人物。”
李相夷也笑着回:“所以我不是一句话把他怼得脸都绿了吗。”
所以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过了十年,紫衿变成了一个被方多病这样的后生小辈说两句闲话,都会失态跳脚的‘大人物’?
但仔细想想,其实紫衿不是在被人说闲话的时候暴怒,而是只在跟李相夷有关的闲话上暴怒……只是因为说他的人鲜有不提到李相夷的,所以很难看出来。
“所以其实你也不必怪他把你看得如此小气。”叶灼耸耸肩,“越是蠢人,越是看谁都蠢。”
“你只知道肖紫衿对你有怨气,却注意不到他其实很在意你对他的看法——我有个法子,可以诈出他的真心话。”
就是有点损。
其实她有上策,平和解决两人的问题——但是上策需要李莲花多做包容,她还不乐意说。
叶灼偏头去看李莲花,故意卖关子。
李莲花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奇。
叶姑娘这样话说一半,像是拿鱼饵钓他。
他还无法不上钩。
“叶夫子如何肯教在下呀?”
叶灼想了想,觉得他这个态度本身就足够让她倾囊相授了,但还是拿乔道:“唔,那你从明日开始指点我练扬州慢,每日早晚各两个时辰——但不许摆师父架子!”
“没问题。”
李莲花一口应下。
她突然要练扬州慢,定是因为刚刚李恪说的解毒之法。
叶姑娘很让他欣赏的一点就是,不会只肯去做有确定结果的事。
哪怕概率很小,她也会为了一丝丝奇迹而情愿做很多无用功。
不像他见过的很多人,希望渺茫的事就不会去做,或者努力了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就崩溃——他做李相夷时能为很多人兜底,可李莲花拖不动这样的同伴了。
所以他才能放心把自己交给她。
从前他跟四顾门的旧人一起去赴快意恩仇的江湖梦,可惜落得惨淡收场,沉寂十年。
如今他终于又打算跟旁人一块去追红尘安稳、长命百岁,成与不成,至少不留遗憾。
他真的还是喜欢这种热烈燃烧着的感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