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审时度势,接连平定了岭南地区多次叛乱。
如,高州刺史李迁仕、贼帅杜平虏、宁都豪强刘蔼等的叛乱,都被冯冼夫妇平定。
他们,赢得了岭南各族人民的拥戴,在民间具有极其巨大的影响力。
陈永定二年,冯宝逝世,文帝追赠他为广州总管、谯国公!
到了其孙冯盎的时候,冯家已经完全成了岭南地区最为高贵庞大的家族。
冯盎明达,就他和哥哥罗州刺史冯喧弟兄两个,显得家族枝叶有点单薄。
但是到了他这一辈,却都很能生。
做怎么能生法?
单说冯明达,这家伙一口气生了三十个儿子,并且大部分都很有出息!
乖乖,三十个!
就算老婆多,但他能多过文皇帝、广皇帝、李渊、李二?
可没办法,天底下有的人天生就多子多福!
说的,就是冯盎这样的人物。
庶出长子冯智戣,现在是高州刺史。
嫡长子冯智戴,先是广皇帝贴身千牛卫侍卫,现在是他爹冯盎旗下的虎贲郎将。
冯智彧,是合州刺史。
冯智戣,是高州刺史。
冯智玳,恩州刺史,其孙子就是阿布前世历史上最为成功的宦者之一高力士。
……
而萧皇后中意的孙媳妇之一,便是冯盎的嫡长子冯智戴的嫡次女。
皇帝既然有此打算,自是多方考量的结果。
大隋帝国西南的安稳,还是要靠着这冯家和冼家,由做为皇亲国戚的冯盎出面维稳,给自己的皇孙杨侑创造难过安宁的局面,最是放心合适。
这一天,金紫光禄大夫、汉阳太守、左武卫大将军冯盎,大朝过后应诏入偏殿奏对。
广皇帝强撑着身体,问了许多关于岭南的事情,特别是崖州岛、高凉郡、南海郡、合浦郡、宁越郡等地的情况。
末了,又问了一些冯、冼两家家族的情况……
冯盎一一答对,并依皇帝的意思对岭南治理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皇帝又问,对去年开始造反、为祸西南一带的萧铣有何看法。
冯盎显然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述说了自己的章法。
冯盎的计策,大致上就是杨子灿的铁壁合围之术,行循序渐进的推进之道。
皇帝对冯盎的奏对,还算基本满意。
不过最后,还是递给他一个厚厚的卷轴。
冯盎恭敬地接过,打开一看。
《平南贼萧铣之流策》,具名是杨子灿和兵部。
“回去好好看看,卫王所提,有些是相当具有可行性。”
“水陆大军的截流、高压、唯恐、猛攻,白鹭寺秘谍的策反、离间、招安,俘虏、丛匪的及时转移……等等!”
“朕拟成立西南剿匪大营剿灭萧贼,卿以左武卫大将军之名任行军大总管。”
“调岭南诸郡、南宁州总管府、江汉沅湘诸郡府兵十万,南北水营水军五万,合领十五万正军。”
”另,因用兵之地多与雍州总管府重合,届时子布将从陇南地区发兵五万,与你配合!”
“我给你配五千骁果卫,为你亲兵左右。”
“至于总管府之佐,朕会给你一一配齐,卿若有所属,也可对应提出,无不可!”
……
听了皇帝的安排,冯盎既振奋有感动。
皇帝,这是把大隋最后的机动兵力,全给了自己。
如今之时,能将如此权柄给与自己,那该是何等的信任和看重。
“皇上如此信重微臣,臣惶恐涕零,铭感五内。“
”臣定当仔细行事,不负重托,为陛下尽早平灭萧贼!”
说完,就跪在地上,行了三扣九拜的大礼。
”好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你带兵前去,自是要万事谨慎小心。但凡遇到难解之事,可直接与卫王相询,皆从他便宜行事!”
“毕竟,这萧铣为祸之处,大部乃属雍州总管府凉州刺史部旧地。”
“粮秣、兵源、甲帐等,皆需他的支持,打剿匪之仗,他的经验方法会更有效果!”
皇帝的这意思,就是其实在告诉冯盎,不要嫌弃卫王年轻,但人家有权直接过往他这西南剿匪大营的事情。
根本上来说,既是他冯盎的后勤大队长,又是他冯盎的参谋长。
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这杨子灿,显然是个带长,还是个实权亲王!
“本来,这剿灭萧贼之事,该当是他份内之事!”
“然河西、陇右诸郡贼寇之患刚刚平息,尚需他花出精力细细耕耘。而并州、河东一带,眼看就要有大风波!”
“所以,子布上书奏请,鼎力推荐卿担当西南剿匪重任。“
”朕左思右想,很觉恰当!”
冯盎这才知道,自己这西南剿匪行军大总管的帽子,是受了卫王的推荐。
心中,不免对年轻的杨子灿很是感激和尊重。
为何呢?
那是那句话,大隋的大将军是虚职,关键就是不直接领军。
而卫王杨子灿的骁果卫,是个极为特殊、例外的存在。
不领军的大将军,听着好听,但就是个平时吃闲饭的,还不如他现在身兼的汉阳太守一职的重要。
可是,汉阳太小了,汉阳太守也是在太平常了!
冯盎,做为冼夫人和冯宝的后代,自然也想做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一如先祖那般。
可是,做为少壮派大将军,皇帝虽然很是器重自己,可自从离开高句丽前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实在带过兵、大过仗!
一点也不像自己当年的好友来护儿、屈突通、樊子盖、薛世雄、裴仁基等人,至少一直有兵可带,有仗可打。
自己还年轻,刚过四十,算是年轻力壮正当时。
眼见杨义臣、王世充、程棱、杨子灿、来整等年轻一辈成长起来,在大隋内外的沙场上建功立业,他心急啊!
时不我待!
这下好,是卫王的着力推荐,让自己重回最爱的沙场!
感谢卫王慧眼识珠,大恩不言谢!
感谢皇帝信重厚爱,大任不轻负!
……
谈完国事安排,广皇帝强忍着疲惫,有说起了儿孙的亲事。
冯盎当然是感激零涕的满口答应。
这事儿,自己已经和老婆王氏商量过了,也和跟随在身边的嫡子智戴做了交代。
家里飞出金凤凰!
这种光尊耀祖、可昭日月的天大喜事,不正是皇室对自己冯家的最高肯定?
世代忠良、饮誉天下的冯冼两族,直至今世才算是将浩荡皇恩落到实处!
即使不为皇后,但就是三妃之一,也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好,皇帝这是千金买马骨!
冯家,也愿意肝脑涂地,以表寸心。
自此,老冯家算是仅仅捆绑在老杨家的战车之上!
数日之后,江都行宫发出诏令,布告天下。
正式成立大隋西南剿匪大营,行军大总管是汉阳太守、金紫光禄大夫、左武卫大将军冯盎。
统水陆两军攻击二十五万,进驻长沙郡。
专配府仪亲卫五千人,皆为骁果卫精兵。
……
另一则诏令,则更加引起轰动。
岭南冯家之女冯氏、江南张家之女张氏、江南沈家之女、江南谢家之女谢氏、江南陆家之女陆氏,进入皇太孙后妃正选之列。
不日,将北上京师,进行最后选妃之仪。
又是几家欢喜,几家失落。
于此同时,江南剿匪行军大总管程棱,猛然发动对杜伏威的猛烈进攻,斩获颇大。
不约而同,山东剿匪行军大总管薛世雄,与窦建德主力进行了再度大战,窦建德部小败西撤,靠近并州、河东交界。
李密连续数日猛攻黎阳仓的恶战,也有了结果。
奇袭不成,搭乘胶着战。
最后,在付出近两万兵力的代价后,击破驻守大将管食吾部,夺得汲郡和黎阳仓。
天下哗然!
这是迄今为止,大隋巨寇首次夺取的第一座天下粮仓!
有了黎阳仓,李密的魏军及其府治,算是登上了新的高度,又一次成为天下群寇的标杆!
同时,也成为了争夺的焦点!
尤以长乐王窦建德为甚!
然而,夺取汲郡和黎阳仓的李密,并不如何高兴,甚至有苦说不出!
为何?
大将殇率军经过连番“苦战”,终于打跑了管食吾,攻下了黎阳仓。
黎阳郡,尽归李密之手。
特殊方式夯筑的黎阳仓城,基本上没受到怎样的破坏。
除了毁了两个角楼,其他的都还好!
殇,最后是用计将攻下这座仓城的!
情节,非常近似于古希腊历史上的特洛伊木马屠城之战。
就是使用的道具,也是闻名三国的木牛牛马!
只是装在木牛牛马肚子里的,除了人,还有他们身上的粮食。
佯装撤退的殇,在仓城不远的地方留下了好几句装载粮食的木牛牛马!
这自然被拒仓而守的管食吾搬进城中……
于是,半夜时分,仓城城门被“搬进去”的伏兵攻陷,并打开了城门……
还在黎阳城中等待消息的李密,闻之大喜,为了现实自己的大度和雄风,即刻下令:
“大军守外,开仓放粮,尽天下百姓尽食!”
闻名天下的黎阳仓,终于大开四门,像世人袒露她神秘的面容。
开始散米的命令一下,刚刚攻下仓城的殇骑,立刻撤离,竟然都来不及一睹那一百余座大得恐怖的粮仓。
仓城里,没有留下任何一名防守、典验、记录的人,旧人或逃或死,新人还不见踪迹!
前来取粟米谷物者,无需文券,尽可随意,多少不论……
结果,疯狂的人们在离开黎阳仓后,因为扛不动,便将许多丢弃于道路两旁。
短短两日,从仓城、郭门,再到周围数路两三里的地方,遗落的粟谷竟然厚达数寸,任意由来往的车马践踏。
闻讯而来的四方群盗,呼朋喝友,拖家带口,争相就食,数近百万。
这些人沿着卫河河道边散居,因为没有淘米的瓮盎,便用芦苇、柳枝等编筐……
于是,卫河两岸数十里之间,满河满岸,望之皆如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沙……
第三日,感觉增足面子和名望的李密,率领文武官员进入黎阳仓城,准备正式接管。
看着满地深可没脚的谷米,站在黎阳仓仓城门头之上的李密,笑得合不拢嘴。
他伸出右手,挥斥方遒,大声高呼:
“何谓足食?此之是也!”
然而,负责点验的郑颋,急匆匆而来,面色如土。
他的话,如一击重锤,打击得李密目瞪口袋,万念俱灰。
“除城门口当头七仓,略有盈谷,其余一百余仓,其数不足两成!”
空仓?
风一般的李密,顾不得形象,连忙下城一一去看。
果然,迎接他的,并不是封存完好,堆积如“山”的粟谷。
那一个个仓中,有的干净见底,有的也不足传说中满坑满仓的十分之一二!
就是那原本满仓的城门口四座粮仓,也被这两日的祸祸,也搞得快要到底!
黎阳仓,竟然是一座近似空仓的天下粮仓!
苍天啦,大地呀!
谁会相信?
粮食呢?
江湖传闻中的满仓满谷呢?
还是,这座天下闻名的常平仓,本来就是虚的,从来没有被装满过?
或者,这就是异常阴谋,城门口那七座满仓,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
带着无数疑问,以及万分沉重的心情,李密下令在所有俘虏的人中,寻找知情者。
可是,管食吾这老贼,走得时候竟然不忘带走了粮仓的重要账本。
而且,就连仓城中最关键仓丞、佐官、仓丁等,也悉数带走了!
俘虏的,大多是守城、护城的府兵、杂役……
而这些人,往往对仓储之事,一问三不知。
黎阳仓的储粮情况,顿时成了一桩悬案!
但此时,世人尽知魏王李密,已经占领大隋帝国最重要的国仓——黎阳仓,获粮千万钧,已经有了逐鹿天下的根本!
于是,无数股叛军、百姓,蜂拥进入汲郡,投奔李密的魏军……
短短半月时间,李密的部队便开始像吹尿泡一样,膨胀到了三十一万之众!
其纸面实力,已超过窦建德、杜伏威,甚至连巴林的萧铣也比不上他。
魏王李密,以及他的魏军,其风光和威名,震慑天下,一时无两!
李密,能说啥?
百嘴莫辩,有苦难言!
他能对外说,黎阳仓名不副实、是一座空仓?
他能说,是黎阳通守兼黎阳仓守将管食吾,贪污了海量的粮食、让仓中储粮严重不足?
……
如果他真的那样,恐怕他的这支魏军,距离解散就不远了!
更不要说,吸引无数江湖好汉折腰来拜!
并且,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将付诸东流。
为什么?
因为那些投奔他的人扣门、短视……
胸无大志!
那还跟着他吃屁?!
观望、犹豫着的那些投奔者呢?
他们听到此讯,还会下定决心归附吗?
滚粗!吝啬、贪婪的李密,不会再是他们的王!
所以,黎阳仓这个空仓的锅,只能让李密自己来背,并且要背的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黎阳仓的粮食是不多,但是暂时维持数十万人吃上几个月还是没问题。
毕竟阿布偷偷转运,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在短期内倒腾干净。
但是若像前世历史那样,李密大肆开仓放粮,邀买人心,是万万不能的了。
反而自从站领了汲郡,倒是需要对粮草、物资精打细算起来。
“如何?”
李密看着进入帅府的右长史郑颋,询问黎阳仓的实际储量状况。
“禀楚王,不乐观啊!”
“人们都说‘黎阳收,固九州’,一百二十三座仓若是全满,可储粮食四千三百余万斤,至少可供十万人生吃一年!”
“可现在笼统清点,也就八百余万斤,约七十万石!”
“所以,如果不在各地征粮就食,这也支撑不了多久啊!”
郑颋说着,将详细的统计册子递交给李密。
李密拿过计册,看了半响,半天没说话。
上面,除了严重不足的粮食数量,就是不太多的绢绸、麻布,至于其他物资则没有记录!
显然,管食吾这家伙驻守汲郡和黎阳仓,并没有干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