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以后定时送到姑娘殿中。”
“命裁作来东宫给姑娘量制衣裙。”
“……”
马进吩咐完后,瞧着榻上拘谨的女子,轻笑道:“陆姑娘,太子刚刚进宫面圣去了,怕那四名奴婢伺候不周,便命奴才候在此处,若您有任何需要都与奴才讲就是。”
陆小桃眨了眨眼眸,余光在座下的金漆木雕拔步床上扫了眼,又在一侧的紫光檀书案上顿了顿,最后落于两侧繁复精美的花瓶和摆件。
刚刚光顾着惧怕太子砍自己脑袋了,如今才来得及感受东宫的富丽和堂皇。
她甚至不敢挪动,就怕将脚下尚好的盘金花卉栽绒毯踩坏了。
因为她发现,其正面竟是用金线盘织而成,她身上这条长裙不过裙摆处用金线绣了一朵精致莲花便值一百两银子,那这从正厅直铺至床角处的绒毯可得值多少钱。
一想到她如今踩在银票上,她便处处小心翼翼起来。
加之殿内四处皆望着她,对她好一阵嘘寒问暖,陆小桃还未感受过这种阵仗,整个人都显得颇为不自在。
突然,一旁的秀文开口道:“姑娘可是渴了?”
她这么一问,陆小桃似乎真的渴了。
她无意瞥了眼崔锐给她所派的四名奴婢,这四人分别叫棠华,秀文,听云和梦雪。
这棠华一看心思便多,秀文人如其名文静秀美,听云和梦雪像两个傻子,瞧着便老实。
这四人伺候她,陆小桃想想都坐立不安。
秀文对着棠华使了个眼色,棠华眼疾手快地沏了盏茶递至陆小桃手边:
“姑娘,这是奴婢特意给您斟的白茶,姑娘皮肤白皙透亮,喝了还能驻龄养肌呢。”
一句话道来,陆小桃只听到她这句“皮肤白皙透亮”,不由扬了扬眉。
她从小在田埂中乱跑,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皮肤并不白皙,只是自己五官长的确实立体,所以即便皮肤并不显眼,可姜铭说自有一股野性。
可作为女子,尤其作为靠美色勾人的女子,她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肤色,可是她要种田,总得晒太阳,自然也没有办法。
自崔锐来了后,给她减轻了不少活计又好好地养着,兴许皮肤真是白了不少。
陆小桃眸光落于冒着热气的茶盏上,抱着不喝白不喝的想法,还是接过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确实是茶。
其他的陆小桃品尝不出。
棠华见此,瞥了眼一旁始终木楞的两个奴婢,只觉自己已是这位姑娘的心腹了,喜滋滋道:“姑娘,您一直待在殿中着实无聊,不如奴婢带您出去走走吧。”
陆小桃正有此意,刚刚她便想着出去见识见识这东宫的风景,一直不知晓该如何形容,如今这女子竟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如此,她佯装淡然地点点头。
“既如此,走吧。”
棠华与秀文赶忙一左一右扶着陆小桃,走至一半时,棠华突然对那两个木头吩咐道:“你们给姑娘带路。”
她也是第一次来东宫,还不熟悉此处呢。
听云急忙点头,老实在前头领路。
东宫占地极大,东西南北的串廊四通八达,高墙流瓦,庭院深深。
陆小桃一路走来震惊就没停过,若不是怕丢人,东宫内的每一寸她都想摸摸,探究一下值多少银钱。
大概一刻钟后,几人走至了一处澄澈幽碧的湖泊。
湖水中游漾着灵动活跃的锦鲤,陆小桃看了无甚感觉,只觉着这鱼还挺会投胎,竟投到东宫来,这辈子注定吃喝不愁了。
湖旁矗着一座三重檐亭,陆小桃准备坐在里面浅憩会儿,刚迈过石阶,便见亭内坐着位同样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
这女子长的娇俏,就是看着有点倨傲,坐在石凳旁扫了自己一眼,悠悠起身,直接越过陆小桃而去。
棠华和秀文拧了拧眉,她们今日是第一次来东宫,这女子虽穿着与她们一样的宫装,可姿态却像是这的主子,让她们一时猜不透这女子的身份。
倒是听云慌慌叫住了这女子:“文蓝,这是太子带回来的陆姑娘,也是东宫的主子,你快来行礼。”
东宫的主子?
文蓝脚步一停,抬起眸子,轻飘飘地瞥了眼陆小桃。
今日东宫之人都要出门迎接太子,她自然瞧见了被太子带回来的女子,可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女子一看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不过是太子流落在外不小心沾染上的玩物罢了,玩个几天也就丢弃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要屈尊降贵与这样的女子打交道。
瞧着文蓝散漫的模样,听云心里着急,平日文蓝姐姐挺机灵一个人,怎么今日却傻在了原地。
这可是太子照顾的分外仔细的女子,哪里容得东宫的一个丫鬟如此挑衅。
听云堆起笑脸望向一旁不明所以的陆小桃,忙解释道:“姑娘,文蓝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有些迟钝,您别放在心上。”
陆小桃撇撇嘴,她哪里敢放在心上。如今她才是东宫的客,即便她看出这叫文蓝的女子对自己的不屑,虽然很想踹她一脚,也还是不敢发作。
她随意地点点头,正打算息事宁人,谁知一旁的棠华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拽着女子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随着湖泊的水声一同荡漾着。
四处寂静,陆小桃愕然张大嘴巴,直勾勾望着棠华与被她扇的脸侧到一旁的女子。
棠华昂起头,狠瞪着正捂着右脸咬牙切齿的文蓝,厉声道:“你个没规矩的贱婢,竟敢当着主子的面这般拿乔,还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