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半丈宽石梯直通剑宗，沿途一路有无数道剑气交汇而成各种奇观。
而这些仿佛无所不知的剑气并不友善，绛人八境巅峰的实力没什么感觉，小孩这个普通人只觉得这些剑气犹如锋芒般刺骨，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剑气带来的恶意。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孩便冷汗连涔，面色苍白。
绛人有些复杂的瞥了洛阳一眼，选择袖手旁观。
若楚王想要，别说为小孩驱散这些剑气，纵然荡散剑宗这满山的剑气又有何难。
更不必说，以楚王的脚力，瞬步便可抵达山巅剑宗。却偏偏选择一步一印的陪着小孩走上去。
云鹤也是诧异。
他受曾祖爷爷之命前来接人，可没要求龙秦楚王需要一步步沿着台阶走到剑宗，也没这资格要求。
偏偏人家就走了。
为了这个小孩。
一时间有些好奇，莫不是这小孩大有来头不成？
可是八九岁的年纪都没踏足修行路，一看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孩，能有什么来头？
更不必说，云鹤一眼就能看出小孩身上有一根骨头适合修炼。
而历来，走这条万步石梯的孩子，都是具备一定的修行基础，已经拜师剑宗的新人弟子。
身无半点灵气，踏十步都难，何妨小孩虽然艰难，却也是脚踏实地的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这么一看，这小孩又有些不同寻常了。
又一刻钟后，洛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满头大汗的陈长生，淡笑问道：“还能不能走？”
“能！”
陈长生就像是知道这是洛阳对他的考验，咬紧牙关，眼神倔强坚决。
“那行，我们先走，你慢慢跟上来。”
“……好。”
虽有错愕，但小孩还是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洛阳三人就走出小孩的视野，瞬步山巅。
而这万步石梯，小孩仅仅才走了不到五百步，终点遥遥。
“曾祖爷爷不在主峰，还请楚王移步随我去陵泉峰一见。”
云鹤开口道。
云鹤口中的曾祖爷爷，既是凌霄剑宗身份最高的老祖，也就是凌霄剑圣云庐。
这座主峰建筑宏伟，金碧辉煌，阔气程度不逊于皇宫大殿，可以想象建造起来肯定不容易。的确不是一处适合打架的地方。
洛阳也没想和云庐打一架，就毁掉人家大半座，乃至整座凌霄剑宗，什么地方打倒也是无所谓。
只是…现在他的心思却不在和云庐一战上面。
洛阳眼睛盯着被淡淡云雾遮蔽视线的石梯，随口道：“本王觉得今日的天气不适合打架，明天再去见云庐。”
在外面洛阳很少用本王自称，既然用了，就表明一言九鼎的态度。
云鹤心知肚明，今日的天气没问题，楚王在意的是还在努力攀登石梯的小孩。
更加好奇了。
一个小孩，比西洲瞩目的大战还要重要？
想了想，道：“通天梯上留下我剑宗历代前辈剑气三千道，磨砺剑宗新弟子。想要一天时间登上万步石梯，境界最低也要抵达三境方才可能。这小孩一无修为，二无资质，一千梯就是极限了。更不可能有登顶的可能！”
洛阳不恼怒，也不在意，淡淡道：“让他登登看吧。”
“那行。我去回报楚王原话。”
云鹤御剑飞走。
又一个时辰时间过去。
小孩陈长生便踏上了云鹤口中的一千梯极限，浑身大汗淋漓，气力枯竭严重。
“毅力绝佳。”
洛阳眼神赞许。
绛人也极其的意外，想到哪怕是小孩若是能有修炼的资质，即便是资质普通，就凭这份毅力，未来也有不小的成就。
但是……
“楚王，恕小僧直言，以陈长生的气力，充其量也就还登两百梯极限了。”
毅力再强，也不可能就凭借一股毅力去挑战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石梯之上剑气纵横，纵然只是一缕，也不是肉体凡胎所能承受。
小孩凭借毅力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但身体已经到了所能抵抗剑气的极限。再走下去，这些剑气就要开始摧毁他的四肢百骸了。
“本王也没想过让他挑战自身极限。”
洛阳说话的同时，一缕极其淡薄，几乎不可见的灵力从指尖打出，沿着山路朝下，最终悄无声息的没入小孩的身体内。
霎时间，小孩便感觉身体轻松了好几倍，体内生出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像是多出什么东西一样。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好东西。
身体的疲惫，也在一点点的被化解。
绛人就在洛阳身边，自然是看的真切，有些不可思议，“楚王是要为小孩强开灵海？”
凭小孩糟糕透顶的资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开辟不出灵海也不是稀奇事。
这也是绛人拒绝将小孩收入南于寺院的原因。
就好比是顶尖学府需要招收的七百分往上的尖子生，结果一个只有五十分的家伙跑来求学，被拒绝后还在学府外死磕。
这能收吗？当然不能。
而洛阳现在的做法，就和灵力灌顶没区别。
你依靠自己修炼不靠谱。没关系，我帮你！
作为洛阳这个层面的大修士，的确是能做到这点，但对于修炼者本身而言，却是弊端无穷。
不是依靠自己修炼出来的灵力，能百分百为自己所用？
别说日后修炼之路崎岖数倍十倍，纵然修炼到了高境界，走火入魔的概率也是倍增。
“本王认同你的说法，以陈长生的资质，很难修炼到五境。就算可以，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月。本王在此地赐他一缕灵气，为他开辟灵海，也是对他的考验。如果他能依靠这一缕灵力走完万步石梯，代表他有掌控这缕灵力的能力。虽难，但也是有机会将这缕灵纳为己用，未来未必比想象艰难。而他如果还是不行，本王抽出这缕灵力重新封闭灵海即可，他也就是大病一场，没什么大碍。”
“修行路嘛，墨守成规的人也难看见高峰的景色。”
洛阳淡淡说道。
绛人瞬间一怔，如醍醐灌顶。
就像是，忽然就被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