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郑妙英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词句。
    迎着关冬月期待的目光，英子硬着头皮说：“具体时间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也不好去问听听……我记得听听说她三天后就要走，那之前一定有结果！”
    关冬月不好意思的看着郑妙英：“对不起啊妙英……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她们这么帮她，她还催问结果。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但她刚才真的没忍住。
    “没事儿，”郑妙英见自己唬弄过去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你就安心上课吧，就算她没有挑中你，之后也还有别的老板来的，你的希望很大的。”
    关冬月用力点头：“好！”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学拼命背，会不由自主的被带动着要一起努力的。
    郑妙英没多说什么，和她说了一句就自己去忙了。
    关冬月正要回座位，余光突然瞧见人高马大的蒙克在教室门口一闪而过。
    她愣了一下，立即跟了出去。
    “你好，请留步！”
    关冬月沿着屋檐小跑着追上蒙克。
    蒙克停下来，低头看她：“怎么？”
    关冬月脸颊发烫，她攥着衣角，深吸了口气说道：“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今天你在我家门口听到的事？”
    蒙克无比憨直的问：“你是说你爸说你分配不到好工作的事？”
    关冬月：“……？”
    她有点儿懵。
    她爸说分配工作了吗？
    好像最后一句是说过……但他的本意可不是说分配工作呀！
    能把那句话误会成是在探讨工作分配，只能说明——
    他没听到之前的争吵！
    关冬月盯着长相很凶但眼神清澈的蒙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对……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和我爸吵过架。”
    “哦，行啊。”蒙克浑不在意的点了下头，“这又不是啥大事儿，我也不是碎嘴子的人。”
    “谢谢！”
    关冬月还是朝蒙克鞠了个躬。
    不止是因为他帮自己保密。
    也因为他恰到好处的出现，救了自己。
    蒙克对小姑娘这般表现很不自在，他摆了摆 42 码的大手，转身快步离开。
    唯一一件让关冬月在意的事得以妥善解决，她长舒口气，回教室去上课。
    她瞧见那位姜姨又和几个学生聊了一会儿，与郑妙英之前所说的差不多，她并没有对其他人笑，也没与他们握手寒暄。
    等再上课时，林听和姜姨就都不见了。
    关冬月心跳如擂鼓。
    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学不进去，可下一堂刚刚好是口语课——激情澎湃的口语课。
    考试时刚刚揶揄过她的魏老师带头扯着嗓子喊，愣是把她脑海中萦绕的烦心事都给震飞了。
    ……
    林听挽着姜姨的胳膊坐上车，然后笑着说：“谢谢姜姨，辛苦您啦。”
    姜姨笑容温和，把保温桶递给她：“这算什么事呢？我原本也没什么事做。”
    林听接过保温桶，期待的看着她：“姜姨，今天是什么汤？”
    “红枣燕窝羹。”
    姜姨笑着把林听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不是别人，正是在蒋家做了近二十年、几个月前才被蒋宗请到沈市给林听熬汤的保姆姜姨。
    她本就是香江人，是随着蒋家一道搬到沪市去的，说几句粤语和生硬的普通话而已，她很在行。
    而且在蒋家做事久了，哪怕是耳濡目染也能摆出些老板派头。
    实际上，像姜姨这样在蒋家主管一方事务的阿姨，数不清多少老板想给她送礼，只求她能说出一句“蒋先生喜欢吃什么”。
    林听昨天安排今天剧本时，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就是姜姨了。
    她刚来沈市没多久，平时又基本都是在家中熬汤，没什么人见过她。
    简直不要太合适。
    林听只是没想到，姜姨不仅来帮忙了，还顺带把她今天要喝的汤也带来了。
    堪称敬业典范。
    “姜姨，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您回去了，”林听抱歉一笑，“让蒙克送您回去，今天辛苦您了，您好好休息。”
    “不用麻烦的，”姜姨依旧笑得温柔，“风雨大，你小心些才好，不要着凉了。”
    “好。”
    林听抱着保温桶下车，目送蒙克开车离开，这才溜进了办公室。
    郑妙英正在看书，古琦在一旁批试卷。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其他的老师也都上课去了。
    林听把保温桶放下，拉过英子小声问：“冬月怎么样？没多想吧？”
    郑妙英摇了摇头：“应该是没多想，但她问我要多久才能有消息……我跟她讲，三天后姜姨要回去，那之前应该有消息。”
    “行，那就等两天再告诉她。”
    林听轻舒了口气。
    “我看她挺着急的，要不就等会儿告诉她呗？”郑妙英于心不忍。
    这种堪比等待高考成绩的煎熬，谁等谁难受。
    “真不行，”林听摇头，“冬月又不是苏玉，她想得多，这就告诉她，容易出纰漏被她怀疑。”
    “也对……”
    郑妙英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小声问：“那资助她的钱，还是梁同学出？”
    林听理所应当的摇头：“不是啊，这真的是人才投资，不过投资者是蒋家。”
    林听昨天想这个法子的时候给蒋父打了通电话。
    原本她想的是问师父他老人家要一个香江公司的名字，以免日后说岔了。
    结果蒋父在听过关冬月的履历后对这姑娘印象不错，他决定要资助她。
    资助学生的事蒋家每年都在做，留学生、大学生都有，不过人数不多，选拔也比较苛刻，更不会宣传。
    蒋家不要死读书的书呆子，像关冬月这样的，很合他们的要求。
    蒋父当即拍板给了林听一个蒋家在香江的公司的名字，让她拿去说服关冬月。
    “囡囡，这个同学不错，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敢想敢做……我把资助合同传给你，让她出国去念金融，回来为我工作五年。”
    不仅如此，蒋父还打算让人来好好接触一下补习学校里的学生们，评估谁值得被投资。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宛如天文数字般的留学费用，对于蒋父来说只是一笔不需要多思考三秒钟的人才投资。
    或许，蒋家资助十个学生中只有三个最终会履行合同回来为他们工作，也可能一百个回来的学生里只有一个出类拔萃。
    但对蒋家来说，这已足够。
    因为那一个人带来的回报，就足以覆盖三百人的投入。
    林听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挺想要关冬月的。
    但现在的她还真没能力做人才投资。
    哦不对，她也是有人才投资的——李秋儿就是她的预备役设计师！
    这般想着，林听的心情舒畅了些。
    放松下来，她就感觉到有一道幽怨的目光凝望着自己。
    林听打了个寒战，转头一瞧——
    “咦？苏美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玉：“「冬月又不是苏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