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搬家
作者:半坡散人   穿越古代黄土高原种田养家日常最新章节     
    一向跳脱的纪满庆,今日话也不多,显得有些沉默。
    他知道,自己是几个兄弟里最小的,几个哥哥都是让着他。尤其他三哥,他俩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身上哪里有疤有疙瘩,他三哥一清二楚。他也是,他三哥眉头一抬,他就知道他三哥在想啥。
    可是从今日起,他真的要跟他三哥分开过活了,虽说去到新院子那边,只是隔着一堵墙而已,但是他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舍和难过。
    纪老六见纪满川和纪满庆都没有为了几个家当,你多他少的争抢,纪满仓和纪满囤也不多说一句,这家另的不公,他们当初另家时少拿了,很是满意和欣慰。
    他说:“你们几个弟兄们开了个好头,以后下一代都该和你们学着点。这另家就该和和气气,忍忍让让。不要像有些弟兄们,另个家,争来争去,顶逑个啥用哩嘛!
    人这一辈子,黑咧,明咧,阴咧,晴咧,到头来,还不是都一样,两腿一蹬,不顶怂咧,都是一样的埋到黄土里化成泥咧。”
    牛里正也感慨道:“就是,村里有弟兄们的要是都像你们弟兄几个一样,这么痛快的另家,那就省事多咧!就像你六叔说的,人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几十年。
    金疙瘩银疙瘩搂满怀也罢,吃糠咽菜也罢,最后门上还不是贴了个白对子,啥都带不走!有些弟兄们另个家,吵来闹去,争多争少,都怕自个吃了亏,结果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土堆堆。”
    纪满仓拍拍纪满川的肩,说:“日子都是自己过下的!从今儿起,你俩跟我和你二哥一样,就都从这个老院子里另出去咧,以后的光景就靠咱自己咧!”
    纪满囤也赞同地点点头。
    “我知道的,大哥。这些年也多亏你的扶揍(cou,帮扶)和我二哥出的力。等秋里天油坊出油,你的铺面开起来,我总算也能回报你一二咧。”纪满川由衷地对纪满仓说道。
    纪满仓笑笑:“以后,我这当大哥的就要享两个兄弟的福咧!”
    纪老爷子见东西都分好,几个儿子也没啥其他意见,便说:“你俩把这些东西都拉到新屋里去,新屋里房盖的沃野(好),家当置办齐全,人就能挪过去咧。”
    “爹,你和我娘就跟我过吧!喔院子盖的大,屋子又多,你和我娘住过去,院里也热闹么。”纪满庆看向纪老爷子,说道。
    纪老爷子摇摇头,说:“三十黑来说好的事么,我和你娘能动弹哩,跟你们谁都不去。这个院里是我们的根,我和你娘两个老的,阿达都不去,就单另圪蹴到这个院里,自在又清闲,美滴很。”
    “爹——”纪满庆还想再争取,却被纪老爷子打断。
    “行咧,不必多说,不管你们说啥,我和你娘的心意都不变!都一个村里住着哩,住到袅里和住到老庄里这达(这里)都一样。你俩趁着你大哥、二哥都在,让他俩帮忙给你们把东西都拉一拉。”
    纪老六道:“就是,你爹和你娘两个老人单另就下更自在。你们先搬着,我过去叫拴柱过来给你们帮忙。”
    纪老六其实还想说,人老了,做不动事了,自己单独住在这老院子里,不用去看儿女的脸色过活,还能多活几年。
    见纪老六要走,牛里正也要一起离开,只有一直没说过一句话的纪老四留下了。
    纪老四看着纪满川兄弟几个人把东西装到架子车上,准备拉去新房子,便问纪老爷子:“二哥,你不到四个娃跟前去,这往后动弹不了咧,日子咋过呀?”
    纪老爷子“啾”了一声,说:“到喔个时候,娃娃有良心了就管一管,没良心就算逑咧!啥时候死不是死?活到动弹不了的时候,死得越早越快,才越享福!都动弹不了咧,还活下做啥?娃娃给你端屎端尿地把你伺候上,你就活得美咧,能成仙咧?”
    纪老四看着纪老爷子的脸,思索一下,没接着说下去。
    纪老爷子知道纪老四在纠结什么,最近听村里人说,八娃伙同大娃二娃,闹腾着让纪老四重新另家。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前阵子,有人来牛家庄寻东西,只有纪老太年纪最大,经的事多,最有可能记得清当年的事。
    所以,问事的那人问完纪老太后,直接给了纪老太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
    大娃和八娃几个就觉得这二十两银子最后肯定是要给九娃两口子的,他们觉得他奶和他爹偏心不公,所以闹着要重新另家。
    纪老爷子抿嘴思索一下,说:“老四,有些话我是说不成的。但我还是那句话,咱弟兄们碎的时候一达里长下的,如今就剩咱老弟兄三个咧,我希望咱都好好滴。虽说因为当年的事,咱弟兄俩生分咧,但我这心里还是盼着你好的。
    你喔家啊,要是重新另,会有闹不完的事哩,不敢胡跳弹(折腾)。实在不行,你就学我,跟娃他娘把婶娘一领,三个老的单另蹴下算咧。和几个儿子,谁家都不搅和,自在又省事!”
    纪老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哎,我屋里情况跟你不一样!”说完就走了。
    纪老爷子看着纪老四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儿子多咧,也是个破烦事啊!”
    纪满川和纪满庆两兄弟在纪满仓和纪满囤的帮助下,一趟趟,把东西都拉到了新院子。最后一趟拉粮食时,纪满川和纪满庆刚走出两步,都停了下来。
    他们回头望着这个黄土窑洞的院子。
    窑面的土墙上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斑驳了,甚至于有些地方都已经长出了野草。矮矮的院墙也是,墙头因为雨水的冲刷,有些地方似要塌陷,显得苍老而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