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有了是好事,但是名声臭了是坏事。
事隔两日,兄长回家就满脸怪异的问我:“我长得很好看么?”
我总觉得夸他就是在夸自己,不由有些羞怯:“还行吧,怎么了?”
“为什么好几个不是很熟的同僚要拉我回家见见舍妹,姑娘,这不对吧?我还是最小的小吏,他们拉拢我干嘛?”
“嗯……”
是为了让我也没了理由,早点成婚呗。但是我不能这样说了寒他的心,得委婉一点。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父亲毫不知情的拿了一摞庚帖来,一脸大喜:“我都不知道这城里还有这么多好人家的姑娘没嫁,今日有好几个媒人来,各个都说折儿命好,要说媒。”
方折虽混迹市井,却也是个有点文化的,不至于被夸几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们有我八字?怎么就看出命好了?之前开赌场赚了那么多钱,怎的就不命好?”
父亲沉着脸订正道:“那不叫命不好,是家世不好。”
“不要不要!嫌这嫌那的都不要!父亲回了吧!”说罢,他转身欲逃。
父亲恼他,站起来要骂,我赶紧抱住父亲安抚,好让哥哥跑的快些。
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廊凳上直拍小几:“你俩这才月余就穿一条裤子了?忤逆父亲,胆子不小!”
我讪讪的为其抚背顺气,又让小斯送些茶水来:“爹,这些是不能接。哥也不小了,难道自己还看不出好赖?你急什么?”
“为什么不能接?这些都是各个官员家的女子,哪一个不好?”
“你还记得昨日送来的大氅?这些庚帖都因那大氅而来,万万不可接,恐有杀身之祸。”
“你是说……”
我附在其耳悄声说道:“如今将军盛年,其子送庇护来,何其不妥?好在公子尚幼,大氅可以不退,但是借大氅营私,将军即便此时不追究,将来清算起来,难以自证。”
“那怎么办?这退回去也不好吧?”
“既然是庚帖,那我们就用八字来回掉嘛。”
“那你哥不是更找不到老婆了?”
“不至于不至于,哥不是说了么,嫌这嫌那的都不要,那嫌他命不好的自然也不会要,晚不了的,不行我给他物色一个,反正不会寒了爹爹的心。”
所以在我虚改了时辰,再添油加醋的加一通解说之后,哥哥的八字被批成了一个克妻无子的败家子,所以开年后,家里准备开一间善堂当铺为其积德行善。
一时间,方折的命格和当铺的宣传成为坊间奇闻,迅速传开。惹得当时许多人都去批自己的八字,就想知道自己是比他好多少,将来是不是也有机会做大做强。
只是媒人没了,这美人就送上门来了,大有治不了一个就治两个的意思。好在有继翁的孙子方梁给挡着,否则家中可是谁也不想花时间去对付送上门来的家妓。
以前只有陌上一个人看我笑话,现在又多了个黑水仙君。两人虽不能碰面,但揶揄我是从不含糊。我望着被我束之高阁的公子大氅松了口气,准备回屋去取那小猫遗留的银丝大氅。
我借着那没有收回的标记盯了那厮几夜,除了睡前会坐在大氅前讲一下当日见闻和趣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也无法激起我对他的同情,因为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怨念。
就好像他幼时哥哥找不到他,是因为我。他只能孤身葬母,也是因为我。可师父这么多年除了偶尔买糖给我,从没为我多花过这时代一文钱,难道不是都给了他们?
连师父在他口中都讨不到好,这样的白眼狼,留着为何?
陌上知我一直不下手只是不齿于不义手段,但一直如此,必然也易坏了心性,于是催我:“你想怎么杀他?”
“我就这样把大氅取走,他会疯么?”
“不知道。”
我想了想,在他拿着油灯触碰那大氅时绊了他一下,标记被焚时,我忍着剧痛灭了那火,再听不见他的怨念。
天岚以为我出事了,赶紧来问,知道我如此炸了那一点点冰狐,把我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