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大人像个兔子一样窜出圣阳殿,一边按着心头安慰自己一边快步向宫外走去:“吓死了吓死了,回去得赶紧喝两口热酒缓口气。”
他低着头脚步飞快,转过弯也不留意,结果一头撞在盔甲上,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觉得眼冒金星:“东方将军?”
段柏上前看着东方毓被撞到的胸口:“将军你疼不疼啊?”
戚大人捂着脑袋站起来,只觉得段柏偏心,要疼也是他脑袋比较疼吧?看看东方毓那盔甲,那体魄,是他一脑袋能撞伤的吗?算了不能和东方毓争,自秦落芸做了皇后,明里暗里都在提携东方毓,现在他在凤啸武将中的地位已经直逼雁回将军了。
这么想着,心里委屈,不停地哎哟起来。
“戚大人,要不要去太医院?”东方毓关心。
戚大人也是个好哄的,东方毓这么一说,心里就消了气:“没什么大事,就不去麻烦太医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东方毓侧身要走,又被戚大人叫住:“将军这是去哪儿?”
“有流民正在向京都靠近,我正要去禀报。”
戚大人忙挥着手拦他:“别去别去,皇后娘娘正在圣阳殿里头呢!你可别坏了皇上和娘娘的要紧事。”说着,还眨了眨眼,都是男人东方将军应该懂的。
东方毓看了眼圣阳殿,面色古怪起来。
段柏听了也劝:“将军,要不咱明日上朝再奏吧?”
“嗯。”
见东方毓颔首,一行三人便往宫外走去。
戚大人是个话多的,拉着东方毓说:“其实以往有灾民就是开国库粮库,可是现在皇后调用了国库粮库给军用,导致无法救济灾民,这事儿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法子。”
说着,他扯了扯东方毓的袖子,贴近了些:“将军,你能不能给老头漏个口风?”
“什么?”
“皇后为何调用这么多的钱粮给你?是不是要打仗了?和谁打?为什么不派遣雁回将军?”戚大人问到最后嘿嘿一笑,“将军到底何时和皇后这么好了?”
这个问题段柏也想知道,他想了想自家将军何时开始听命于皇后,可是仔细一想只觉得头痛,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忆的断口处,东方毓已经成了皇后的势力了。
不能想了,越想越头疼。
段柏正打算竖起耳朵听东方毓自己说,就只听见一句:“戚大人,你的马车到了。”
戚大人的探知欲在看到马车上暗了下来,这么点好奇心没满足今晚左右是难入眠啊。
东方毓目送戚大人离开,回头去看庄严的皇宫,只见皇宫上方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段柏瞅瞅东方毓的脸色,又瞅瞅天,选择安静地陪在东方毓身边。
“变天了。”
“是啊,末将家里晒的衣服还没收呢。”段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东方毓扭头上马:“走吧。”
他不等段柏,一夹马肚,便离开了皇宫。
-
圣阳殿内一番云雨,空气里满是情愫的味道,只见奏折都被甩到了地上,小小的软榻上秦落芸只盖了一件宽大的龙袍,她略微一动,龙袍滑了下去,露出细白如玉的香肩。
刚刚才颠倒鸾凤,秦落芸还在微微喘着气,北宁远的鼻息之间皆是她的甜香味道。
“皇上,莫要不开心了。”
听到秦落芸劝解,北宁远吻了吻她的眉心,宽厚的手将她往上托了托,让她好坐稳些。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北宁远哄她,“只是你调用国库的钱,现在若解决不了灾民的事,我怕大家往你身上泼脏水,说你不是。”
秦落芸轻轻抚摸着北宁远的脸:“皇上,调用国库的钱是为了防止秦不茴集结大夏兵马杀回凤啸,东方毓的本领本就弱于她,若刀剑再不精良,士兵再不扩充,凤啸危矣。”
“我知道我知道。”北宁远轻拍秦落芸的背,“可是外面那些百姓怎知你良苦用心?”
“皇上知道臣妾一心为你,为凤啸就够了。”秦落芸演的一手好戏,她埋首在北宁远的胸膛,偷偷落泪。
“落芸,莫哭。”
北宁远托起秦落芸的脸,心疼地为她抹泪。
看着北宁远亦红起的眼眶,秦落芸想起了步辇上的那个软垫,她看着北宁远献上一吻。
“皇上,为了安抚百姓,臣妾建议你出城施粥。”秦落芸提议,“臣妾会让空月将军为皇上策划好出城路线,保皇上安全。”
“好。”
秦落芸说的,北宁远哪有不应的?
“臣妾知今年商戎豆薯丰收,我们可以命戚大人带人去和商戎换粮。”秦落芸说,“用商戎想要的作物去换我们想要的豆薯,让百姓填饱肚子再说。”
听到这话,北宁远眼睛一亮:“落芸,多谢。”
“皇上,臣妾说过臣妾会为你守住你的凤啸,臣妾……说到做到。”
见北宁远面色稍霁,秦落芸披着龙袍站起来,可是龙袍宽大,随着她的动作,春色难掩。
她拿起自己的药碗,还好,尚且温热。
“皇上,这是臣妾命人为你煎的药,喝了就不会头疼了。”秦落芸在北宁远身边坐下,将药碗送至北宁远的唇边。
药汤呈褐色,随着秦落芸的动作泛起一阵涟漪,苦香味往北宁远的鼻子里钻。
“皇上,喝药吧。”
北宁远伸手接住药碗,目光却还是在秦落芸笑意盈盈的脸上:“一定要喝吗?这药太苦了。”
秦落芸笑着劝:“皇上怎么还是个孩子样?良药苦口啊。”
北宁远沉默了,他眸子一暗,低头看向手中的药汤。
“落芸想要我喝?”
秦落芸将北宁远耳边散落的发重新别到耳后:“落芸希望皇上早日摆脱苦痛。”
北宁远听了这话,倏尔笑了,他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跟着摔落了手中的碗,一手扣住秦落芸的脖颈将她摁到自己身前,狠狠吻了上去。
窗外沉沉的乌云终于落下雨来,敲打着窗沿,冷意挤进窗户却消不散屋里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