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蒋振次日竟不顾颜面再度造访，此行非为结良缘，而是求医问药。面对此情此景，无人敢将他拦于门外。昨日叶韵已携唐阴阳游动物园，蒋振未遇其童。今日相逢，心中仅掠过一丝相似之感，却未深究——毕竟，他对楚瑾童年容貌的记忆早已模糊。若还记得，便知唐阴阳虽与成年楚瑾略有相似，却与幼年楚瑾有八分神似。
    蒋振此行，专为程老求诊，唐明远并未介入，只是静坐旁观。此时，楚瑾正在厨房与石姨学制点心，简单至极的糯米团子。豆沙已由张婶提前备好，糯米粉也预先和匀，楚瑾仅需将豆沙纳入糯米团中。
    石姨备妥模具，团子一入模便化为可爱形状，动物、花朵、星星，不一而足。唐阴阳依偎在楚瑾腿边，楚瑾喂其豆沙，小家伙眼睛瞪大，豆沙香甜，令其小嘴翕动不已。
    楚瑾喂食完毕，复又制作糯米团子，唐阴阳小嘴愈发忙碌，甜豆沙入口，小鼻微动。
    张婶在一旁 helper 观察到唐阴阳的表情，比起寻常孩童，唐阴阳表情寡淡，但与初来时相较，已有丰富之态。
    石姨已将楚瑾制成的团子送入蒸锅，宣布：“十五分钟后，即可品尝。”
    楚瑾捏了一缕豆沙，桂香四溢，口感独特，不腻反鲜。未及细品，裤腿轻扯，他不予理会，再拈豆沙，径自喂给唐阴阳。
    唐明远恰好撞见二人共食，楚瑾顽皮，塞入唐阴阳口中的豆沙块大而溢出，平时讲究整洁的唐阴阳此刻嘴角沾渣，然其眼角含笑，显露愉色。
    “我亦欲尝。”唐明远毫无避讳，直接夺走楚瑾手中为唐阴阳预留的豆沙。
    厨房宽敞，人多却不显拥挤。张婶石姨相视而笑，叶韵至，见众人已然开吃，忘却程老叮嘱，也随手拿起一只兔子造型的糯米团，咬去耳朵，欲尝头部时，突见唐阴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食物。
    唐明远与楚瑾相视偷笑，默契间两人都已察觉唐阴阳对小动物形状糯米团的觊觎，遂纷纷避免触碰。
    张婶、石姨和毛叔因糯米不易消化，均节制食欲，偏爱素食。独叶韵偏好肉类，然唐阴阳并非独占之辈，自顾自享用美食。
    叶韵忽忆，“师父寻你。”语指唐明远。
    唐明远吞下口中食物，轻抚唐阴阳，“此物难消化，勿贪食。”
    唐阴阳颌首。
    楚瑾装盘糕点，径直而出。程老与蒋振谈罢，唐明远携食至，程老洗手即食，蒋振却无意品尝。
    程老问，“持有卡洛斯联络否？”唐明远应声，卡洛斯乃m国权威肿瘤专家。
    “试联络埃文医生。”程老急寻脑科专家埃文，以蒋振病情为重。
    唐明远答，“遵命。”
    面对蒋振，唐明远立即拨通卡洛斯电话，蒋振本以为唐明远会婉拒，却未料唐明远直接助其联络，毫无迟疑与嘲讽。
    蒋振已做好承受羞辱的心理准备。
    唐明远与卡洛斯简短交流后，记下一电话号码，随即撕下纸条，冷硬地递给蒋振：“埃文联系方式在此。”
    蒋振接过，细心折叠，慎重收藏。
    唐明远警告：“谢意若真，勿再打扰。”
    蒋振置若罔闻。事实上，他深知，即便今日非他，唐明远亦会如此对待，毕竟，他们皆为病患。
    唐山的往事亦如此，曾拯救一名杀人犯，尽管遭遇重重阻力与辱骂，但终将其交付警方。
    在唐明远眼中，蒋振不过是个讨厌的病患，但这不妨碍他施以援手。病愈后，账目自会清算。
    唐明远素来不对病患设限，最多拒绝治疗。蒋振尚不至于此，且程老已有所指示，加之蒋振病情，治愈希望渺茫。
    蒋振不甘心追问：“程老，无法保守治疗吗？中医是否有治愈癌症的先例？”
    程老严肃回应：“视情况而定。保守或中医治疗非绝无可能，但我能力有限。另寻高明为宜。”他确信我国能人辈出，“术业有专攻，或有擅长此道的医者。”
    蒋振语气温和：“感谢您，程老。”
    程老内心真诚期望蒋振长寿，以便楚瑾减少困扰。当前，楚瑾的治疗乃当务之急，不容他事分心。
    蒋振踌躇片刻，探询：“程老，有合适人选推荐否？”
    程老简短回应：“未知。”
    蒋振起身辞行，唐明远相送至门口。蒋振突兀提醒：“善待楚瑾。”
    唐明远冷漠反问：“你何德何能如此告诫？”
    蒋振回答：“楚瑾，吾子。”
    唐明远目光锐利：“眼神难欺，你的无情暴露无遗。勿亵渎‘父亲’之名。”
    蒋振反诘：“自信无误？”
    唐明远坚定：“即便错判，楚瑾信我。”
    蒋振沉默，唐明远续道：“专心疗病。”
    言毕，关门，蒋振被隔绝门外。
    旋即，楚瑾托盘而出，未提蒋振，只言：“饮鲜果汁。”
    唐明远应声，叶韵引唐阴阳而出，一家围坐沙发，果汁款待。唐明远瞥见唐阴阳，又望向楚瑾，若蒋振真心关怀，岂会无察楚瑾病态与唐阴阳的相似之处。
    唐明远思忖片刻，未置可否。程老却严肃指出：“蒋振国内手术，成功率仅三成，手术台上下未卜。”否则，生命仅余一年。
    楚瑾轻尝橙汁，酸甜交织，口感复杂。
    唐明远自豪宣称：“小瑾未成年即挑起楚家大梁，蒋振之子虽已成年，仍需四处奔波求助。”
    楚瑾斜视唐明远，见其眼中得意之色尽显。
    唐明远续道：“即便求助于埃文，成功率亦难超六成。”程老点头认同。
    “蒋振显然不愿手术。”唐明远表示，某些病症宜保守治疗，某些则非刀不可，蒋振的状况显然属于后者，全看他敢不敢一搏。
    程老强调：“我们治病，决策权在患者。毕竟，选择甚为冒险。”
    唐阴阳手捧小杯，浅尝辄止，叶韵轻抚其头，感慨：“真是能屈能伸。”
    程老断言：“生死关头，其他皆可忘却。蒋振智谋，远胜沈家。”
    唐明远一笑，久违提及沈家：“所以我全凭小瑾抚养。”
    唐明远坦率自认基因短板，亲吻楚瑾后，后者稍作忍耐，终忍不住狠掐唐明远一把，匆匆拭净脸上的番茄柠檬汁。叶韵厉声喝止：“在孩子面前注意行为！”
    “冷静。”唐明远对痛楚毫不在意，厚颜无耻地握住楚瑾之手，轻吹其指，调侃道，“看看孩子，比你稳重的多。”
    叶韵瞥见唐阴阳，发现他正乖乖品尝果汁，内含牛奶，风味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