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青袇撩开车帘,笑着与怀滢打了个招呼。
青袇立在溪边,悠悠地吟:“皎皎白林秋,微微翠山头。夜萤飞流火,聚散几番愁。”
怀滢缓步到青袇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望,“听说过了前面的山头,就是中州。”
“不错。”
“那就是五州王您的地界了?”
“正是。”
怀滢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听闻大妖之间有约定,不会轻易涉足他人的领地。小仙不解,五州王因何去往西陵?”
青袇微微一笑,“自然是有要事。”
这个答复等同于没有答复。
怀滢不死心,继续问:“给白府贺喜吗?”
青袇侧身看向怀滢,俊美的脸上有一种睥睨众生的高深莫测,“怀滢仙子很在意本座?”
怀滢当然在意,毕竟青袇身上有太多谜题。但她不敢口无遮拦地乱说,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可不是能冒犯的。她想了下,谦道:“此次有幸与五州王同行,又得您几次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小仙身份低微,不知何以为报,心中难免惶恐。”
青袇嘴角微翘,“不过举手之劳,怀滢仙子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嘛,”他话音一顿,“若说有什么事是你能为我做的,眼下倒还真有一件。”
怀滢心头一惊,小心地问:“何事?”
青袇的手指拂过碧色腕上的珠子,“我常年独身一人,缺个随侍的小童。阿宁温顺乖巧,甚合我意。不如你将他送给我,如何?”
怀滢表情一滞,半晌才道:“五州王说笑了,阿宁不过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孩子,何德何能陪侍在您左右?”
“哦?”青袇声音微沉,“你不愿意?”
怀滢只觉一股冷意袭上心头,忙辩解道:“小仙不敢,只是担心阿宁伺候不周……”
“阿宁伺候得周不周到,自有本座评判,不劳怀滢仙子费心。”青袇此话说得半点不留余地,竟是要强要阿宁的意思。
阿宁是人,青袇是妖,连习性都不相同,如何让一个凡人去伺候妖怪?何况青袇自己也说了,他常年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能一个人过,见着了阿宁就突然不行了?怀滢越想越觉得不是个道理,越想越觉得青袇仗势欺人,不是个东西。于是面上的恭谨也再做不下去,她板着脸道:“五州王,阿宁虽一路跟着我,到底不是我的下人小厮。他的事,我做不得主,您若想要他,不妨亲自去跟他说。若他同意,我绝无异议;若他不愿,那我就是……”
怀滢本想说“就是得罪您,我也绝不同意”,可青袇冰冷的眼神如一只有力的手紧紧锁住她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汗渐渐湿透了她的衣襟。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她怎么能如此莽撞,跟一个大妖王耍脾气。
就在怀滢严重怀疑青袇会不会把她杀了泄愤的时候,本该在营地里熟睡的思暇突然出现了。
他轻轻拍了拍怀滢的肩头,“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怀滢突然感到喉间一松,新鲜的空气灌入胸腔,让她不由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