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追杀
    萧槿：“上原王氏府邸中的确有一条地道，极有可能通向城外某处。但那地道中现在被他们灌满了水，我们无法追踪这地道的出口。”
    谢令婉：“发动全部力量搜查王伯光的踪迹，绝对不能让他跑回上原城。”
    陶允姜：“我这边事情做完了，这就亲自带人去追。”
    谢令婉：“允姜小心，王伯光身边大概率有六转的王家供奉，除了木五行六转的刑忱之外，不确定还有没有另外的人手。”
    谢令婉：“你先行一步，注意安全，我这就调集力量随同。”
    陶允姜：“我明白。”
    方未寒掐断明月符的神念，面色凝重。
    他们此次的行动属于闪电战，力求先斩后奏，趁着主家核心不在的时候直接瓦解上原王氏在京城的所有力量，届时他们将掌握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上原王氏必定元气大伤。
    但上原王氏这府中的地道狠狠地摆了他们一道。本来直到昨天晚上，各处监控上原王氏行动的人还都没有传来值得注意的消息，这让他以为上原王氏有可能不会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
    在方未寒原本的构想中，上原王氏大概率会让渡部分权力，以平息这次通敌叛国的舆论危机。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王伯光带着大半核心族人深夜潜出长明，他们要去干什么？要知道，此举无异于宣告上原王氏放弃了所有在长明城内的力量，等同于退出了帝国的权力核心。
    尽管他不想乱作联想，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方未寒不得不做出那个最坏的假设：
    武装叛乱。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必须阻止王伯光逃向上原。
    可显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层面，根本就没有准备好追捕的力量。他此刻身在太极殿，朝会开完前不能离去。只能相信在外边的几名少女了。
    可惜师姐不能动手……如今，只希望她们那边一切顺利吧。
    方未寒心想。
    朝会正式开始，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的朝会方遵并未出席。
    方棠站在龙椅之前，纹龙金裙垂落地面。
    “圣上龙体有恙，今日朝会由孤暂代。”方棠扬声说。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方未寒，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好似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群臣略有奇怪，但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若是储君地位足够稳固，当代的皇帝很乐于让他们提前参与朝廷治理。
    方棠的储君地位无可动摇，方遵有此举动倒也在情理之内。
    “众卿，有事请奏。”方棠笑道。
    她并未落座龙椅，而是站在阶上一尺的位置，以显示自己暂代的地位，也能表现自己与大臣的亲近之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方未寒。
    “公主殿下，臣有事请奏。”方未寒出列立于殿中，身后披风飘扬。
    他身为武官，并未穿戴藩王龙纹蟒袍，而是选择了象征东宫卫率的白泽礼甲。
    方未寒的容颜本就不俗，穿上这身铠甲，在一众大臣中更是显得俊逸英武。
    “方将军，请讲。”方棠笑容不变，示意他继续向下说。
    方未寒深吸一口气，沉声作揖：
    “臣，指认上原王氏，通敌叛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太极殿上尽皆哗然。
    “污蔑！这是污蔑！简直荒唐！”一个王家官员勃然大怒地反驳。
    “广陵王殿下，构陷我上原王氏并非毫无代价，小心祸从口出！”另一人语气森然。
    所有与上原王氏站在同一阵线的朝廷官员都面露不忿之色，纷纷指责起方未寒的不当言论。
    这一切，与上次朝会上对峙的场景，何其相像。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支持上原王氏的人，相较上次少了很多。
    “诸位请肃静！”方棠制止了在场众人的争执与吵闹。
    “方将军，可有证据？”
    “自然。”方未寒拱手道，“此次臣率军出征，擒获了奢山首领夏侯诰，他对上原王氏指使他勾结异族，坑害官军的罪行供认不讳。”
    “现在夏侯诰就在殿外，殿下可随时宣至殿前。”
    此言一出，反对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铁证如山，方未寒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许多上原王氏的盟友人心浮动。背上通敌叛国这等罪名，基本也就宣告着他们政治生命的结束。
    不用敌对势力干预，仅凭百姓的愤怒便足以将他们彻底淹没。上原王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勾连十三州。如此庞然大物，在除了长明之外的地方受不到多少影响。但他们不是上原王氏，不可能有这等底气去无视那汹汹的民意。
    “宣夏侯诰。”方棠说。
    夏侯诰被封禁血气，在期门卫士的押送下来到太极殿的阶下，身穿囚服，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叩首。
    “罪人夏侯诰，参见长明公主殿下。”他诚惶诚恐地说。
    “你说上原王氏勾结异族，可有此事？”方棠精致贵气的容颜上满是严肃，威严地问。
    “有。”夏侯诰恭敬地回答。
    “上原王氏联系北漠赫连部落，让他们伺机南下，进入上郡境内，与我等共谋夹击东宫卫率军队……”
    他开始将上原王氏的罪行公之于众。
    透过鸦雀无声的朝堂，方未寒将视线投向王暾。
    这位上原王氏的家主，帝国最位高权重的中书令大人依旧在闭目养神。
    他手执笏板站在文官阵列最前，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夏侯诰一眼。
    方未寒移开视线，他又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萧伏威哪去了？
    ……
    ……
    马蹄声疾，烟尘四起。
    长明东门外十五里，官道上，陶允姜驾驭战马在急速奔行。她压低身形，红衣似电如雷，身后跟着十数名清明高手。
    “陶姑娘！”
    潘云彤骑着马，赶至她的身侧。
    “联系上伊尹了吗？”陶允姜大声问。
    “伊尹大人已经出发了！和咱们不是一路！”
    “那就好……”陶允姜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化作了一声厉喝：
    “闪开！”
    她飞身下马，猛然一脚踹在潘云彤座下战马的腹部，自己则借力反方向躲闪开。
    “轰！”
    一道庞然剑光呼啸而过，将身后躲闪不及的两名三转修士连人带马撕成血沫。
    陶允姜抽出剑，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的那蒙面的黑衣人。
    这是明武六转级别的血气波动，整个长明城中掌握这等力量的根本没几个人。
    “陶琰的孙女，如果今日将你杀死在这里，倒也算是提前了却一桩祸患。”那黑衣人用沙哑声音说道。
    风声残破，他振剑杀来，剑光电射惊雷，似毒蛇的噬咬。
    陶允姜临危不惧，脚尖轻踏地面，身形向后飞退。祈苍剑出鞘，顺势挥出旋转如满月的剑光。
    玫红色的剑气跃动着，似游鱼般灵活而轻盈，片刻后便径直和黑衣人的刺击碰撞在一起。
    两道截然不同的血气相交碰撞，瞬间将周围的地面炸得寸寸崩裂，声如天崩。
    这一击的力道竟然隐隐有了六转境界的迹象，黑衣人暗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陶允姜的下一剑便已然杀到。
    漫天的花瓣自高天降落，盘旋在少女的身周，黄沙散尽，官道绽起满树桃花。
    “去！”
    她一声轻喝，祈苍剑斩落，斩出一场花语。
    层叠花瓣如雨点般射向前方的黑衣人，他能感受到这看似温和无害的花瓣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敢大意，只得倾尽全力抵挡。
    血铠膨胀，剑锋挥动似环，顷刻之间他便已经出了数十剑，将漫天的花雨尽数斩落。
    这陶允姜果真不好对付！不愧她的天才名号，这才五转境界，便已经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若是等她进入六转，那自己甚至大概率不会是她的一合之敌。
    黑衣人动了杀心。
    陶允姜一击得胜，正待继续出手。忽觉后颈一凉，明武的气机在疯狂预警。
    她向前扑倒在地，一个翻滚，头顶掠过狂猛的劲风，与她的头顶仅有毫厘之差。
    草屑飞扬，一枚树叶缓缓飘落，刚才竟是它充当了袭击的凶器。
    “木五行……”陶允姜不敢大意，横剑身前，冷冷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动手！”另外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低喝道。
    剑光激荡，草叶狂舞，两名六转强者的攻击声威震天。
    陶允姜不敢托大，正欲后退暂避锋芒。
    “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地，刚烈的金属碰撞声炸响，剑光与草叶化作齑粉。
    雁翅刀光寒亮似冰，血衣甲片厚如山岳。
    天阙白袍，玄重卫都指挥使，“玄甲”萧伏威。
    “藏头露尾，岂是大丈夫所为？”萧伏威一振大刀，哂笑道，“江衫，邢忱，把皮扒了说话。”
    两名黑衣人见身份败露，索性撕破伪装。
    正是上原王家的两名供奉，明武六转的“酒剑生”江衫和木五行六转的“术悬铃”刑忱。
    “王大公子呢？让他回来，陛下对他并无恶意。”萧伏威说。
    “没有人规定，我上原王氏的嫡子必须留在长明。”刑忱冷笑，“伯光公子思乡心切，先行回归上原。不知伱们为何要阻拦？”
    “倒是这位陶允姜陶姑娘，她勾结清明乱党，意欲造反不成？萧伏威，识相点就滚开，让我杀了她和那群乱党，以清圣上门户。”
    “看起来咱们是没得谈了，正巧，我也不擅长谈话。”萧伏威说。
    “陶姑娘，你继续追，这里有我。”
    “有劳萧二叔。”陶允姜点头应下。
    “想走？萧伏威，你不会以为你能以一敌二吧？”刑忱冷笑。
    “谁说以一敌二？”一个爽朗而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只见一位面容肃正刚毅，头发花白的老者自半空中徐徐落下。
    “于慎？”刑忱惊声。
    “焚刚骨”于慎，火五行六转修士，擎火书院三名领衔夫子之一。
    “号称两不相帮的于慎，你还会插手世家间的事情？”江衫提着剑，冷声问。
    “没办法，老夫欠谢家小丫头的一个人情。”于慎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
    江衫与刑忱对视一眼，率先出手。
    元素力与血气浑然炸响，陶允姜来不及会合清明众人，抓过自己的马，孤身一人再度朝着东方追去。
    江衫与刑忱在这里拦截追兵，这说明上原王氏的人还没有走远！
    陶允姜将战马的速度发挥到了最大，这匹北漠的犀马嘴角已然累出白沫，即便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图。
    上原王氏的供奉已然被全部牵制，王伯光的身边已然没有高阶战力。现在正是大家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
    马不停蹄地追出长明城东四十里，她找到了一辆废弃的马车，上面的王字标识尤其显眼。
    她快追上了。
    “咻！”
    锐器破空的声音。
    陶允姜擎剑格挡，却被强大的力量震得直接从战马背上跌下。她滚落在沙尘中，还未来得及喘息，一道雄浑的血气波动自上而下打落。
    陶允姜咬着牙，再度举起祈苍挡下这一击，身影狼狈地滚出数十米。这一击的反震力道极强，她的虎口崩裂，嘴角溢出血丝。
    陶允姜咽下涌到喉咙的淤血，轻轻抹去嘴角血丝。
    在她喘息的这段时间，百十名黑袍人已然把她团团包围。
    他们的眉心上均有火焰的纹路。
    “拜火神教……”她目露仇恨地看着眼前的人群，杀意顿生。
    拜火神教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还正巧挡在她追捕王伯光的路上。
    打头的两人是一个读书人和一个拄拐的老头，她听方未寒说过这两人，在上郡他曾经见过的。
    凉州首座马缙，并州首座郑长夫。
    魔教教众团团逼近，少女一退再退，已然无路可退。
    拜火神教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陶允姜被迫开始思考脱身之法。
    该死的……在这种时候。
    她不甘地看着远方，那里离王伯光已然近在咫尺。
    腕上芦花环传来震动。
    谢令婉：“允姜，把剑插到土里，固定好身体。”
    固定好身体？什么意思？
    陶允姜懵了一下，但出于对谢令婉的信任，她还是决定听话。
    祈苍剑插入地面，横向旋转，整个人便如同树木扎下根一般安然立定。
    拜火神教众人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轰！”
    地动山摇的巨响。
    众人惊骇地回头看去，墨黑色洪流自天际出现，裹挟沿途的一切，如山崩般，顷刻之间冲至近前，没有给拜火神教教众丝毫的反应时间。
    魔教人群被洪流瞬间冲散，像是被火车撞开的沙尘。
    谢令婉面色泛起微微的苍白，手中的增幅阵石化作碎屑，一袭青衣迎风狂舞。
    “杀了他们。”
    “是！”
    她挥了挥手，身后众人蜂拥而上。
    谢大小姐并未说笑，她真的集结了全部的力量。
    两名六转高手打头，百余名谢家供奉冲向七零八落的魔教教众。
    杀声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