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西城门。
阳光倾洒在古老而厚重的城墙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两排卫卒如雕塑般伫立,身姿挺拔,手中紧握的长戈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你们都听清楚了,李大人又提高了悬赏,谁发现了画中的男女,除了原来的封赏以外,再加赏十金,官升一级!”
一名朗卫将手里画像分发给士卒,大声道:“眼睛都放亮一些,都机伶点儿,明白了吗!”
“抬起头来!”
“下一个,下一个!!”
过往的百姓们神色各异,依次排队接受检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气氛。
“笃笃~”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拉车的四匹骏马毛色光亮,步伐稳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可闻。马车的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正是蒙家族徽。
当马车靠近城门时,卫卒们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卫卒微微抬起手中的长戈,示意马车停下。
马车停下,门帘掀开,蒙恬那威严的面容露了出来。微微皱起眉头,脸色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面前的卫卒。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
蒙恬怒声呵斥这着卫卒。声音如洪钟般在空气中回荡,百姓们纷纷侧目,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为首的卫卒心中一紧,虽然他知道蒙恬的身份尊贵,但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将军,例行检查,请您配合。”
蒙恬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愤怒:“吾乃蒙恬,奉王命行事,岂容你等阻拦检查?速速让开!”
卫卒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深知蒙恬的威名,也不敢轻易得罪。但如果不进行检查就放行,他们又担心会受到责罚。
“尔等还不退下?耽误了王命,你们担当得起吗?”
声音如雷霆般炸响,让卫卒们心中一颤。
卫卒们心中畏惧,最终还是缓缓退到一旁,让马车通过。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西城门,留下一群卫卒们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安。为首的士卒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声朝身旁下属吩咐了一句。下属会意,立刻小跑着朝丞相府而去。
………………
马车出了城门十里后停了下来。
周围是一片宁静的旷野,微风轻拂,草木摇曳。
车厢内的暗格门缓缓打开,易小川、小月、刘邦先后从里面爬了出来。
三人站在马车旁,神色肃穆,朝着蒙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易小川微微低头,双手抱拳:“大哥!救命之恩,小川没齿难忘。若有来日,定当竭力报答。”
蒙恬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地看着易小川,心中万语千言在这一刻却仿佛都堵在了喉咙处,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跟我还这般客气!你我兄弟一场,何须如此见外。前路艰险,你们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陷入危险之中。”
易小川再次抱拳,轻声说道:“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身处高位,责任重大,定要保重自己。我相信,无论未来如何,我们兄弟终有再聚之日。”
一旁的小月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泪光闪烁。轻轻地走上前,朝着蒙恬福了一福,声音轻柔:
“蒙将军,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小月铭记于心。愿您一切安好。”
刘邦随着拱了拱手:“大恩大德,刘季铭记于心!”
蒙恬看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千。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鼓励的笑容:“好!你们放心去吧。我等着咱们兄弟重逢的那天!”
说着,解开驾车的马匹缰绳,递给三人。
牵着马,易小川三人再次向蒙恬行了一礼,毅然上马,轻吁一声,驾着马匹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融入了这广袤的天地之中。
蒙恬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翻身上马。
……………
半个时辰后。
一条小道上,三人牵马而行。
易小川目光落在小月身上,眼神中带着关切:“离开咸阳,你想去哪儿啊?”
小月微微咬了咬下唇,粉嫩的唇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抬起头,迎向易小川的目光,眼中有些许迷茫与期待:“除了咸阳,我对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无所知。小川…你又想去哪里?”
“我准备去会稽,找我的师傅和羽哥!”
易小川微微扬起下巴,想了想,又将目光转向刘邦:“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那个羽哥好像不待见我。”
刘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大腿。“更何况,之前他还抛下咱们,独自逃生!我总感觉他不靠谱!”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易小川紧紧咬着牙关,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羽哥不是这种性格,一定是赵高那狗贼从中作梗,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会稽吗?”听着小川的话,小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轻声呢喃着:“那是我最陌生的故乡,我的父母和我的祖先都魂归的地方。”
说着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轻声道:“突然感觉我也会魂归那里!我们就去那里吧!”
“那咱们一起去吧,顺便还可以跟小月找回儿时的回忆。”
易小川点点头,再次看向刘邦:“大哥,现在沛县那些人才都被赵高征召,你又在被通缉,咱们先去找羽哥,我相信,咱们兄弟齐心,一定能推翻暴秦!”
“好!!”
刘邦想了想,确实也无计可施。他突然感觉有些郁闷,自己好像不用跟易小川一起逃出去的。
赵高这厮已经答应放了自己跟父母兄嫂还有儿子。
真是岂有此理!
要是可以,刘邦真想把他塞回去。
“大哥!?”易小川看着刘邦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意下如何??”
刘邦回过神来,看着易小川和小月期待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跟你们一起去吧。反正我现在也无处可去。”
深深地看了眼咸阳城的方向,易小川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回来,推翻暴秦,救出玉漱。
………
马蹄扬起阵阵烟尘,就在三人一路疾驰之时,突然,三匹马同时发出一阵嘶鸣,猛地停了下来。
李由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眼神首先落在小月身上,目光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眷恋,有无奈,还有一丝隐隐的痛苦。看着小月,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小月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不安。
李由缓缓转头,看向易小川。眼中带着些许责备,又有着深深的无奈:“我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
李由看着易小川,心中满是苦涩。他一直喜欢小月,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被她的美丽所吸引。他也曾想尽办法接近她,希望能赢得她的芳心。然而,小月的心里却只有易小川。看着易小川,李由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更多的是无奈。
易小川看着李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们曾是结拜兄弟,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但如今,他们却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易小川知道李由对小月的感情,也明白小月心中只有自己,而自己的心却早已给了玉漱。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小月站在一旁,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知道李由对自己的好,但她的心却始终在易小川身上。她不想伤害李由,但也无法回应他的感情。看着李由,眼中满是歉意。
三人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的氛围笼罩着这片小小的空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无法驱散那股沉重的寂静。
“呔!你这贼厮,还不让开!”
刘邦看了看三人,虽然不认识李由,但也能从李由身上的精致铠甲看出他应该是秦军将领。刘邦心中忐忑,此时却强装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喊道:“你一个,我们三个,识相的速速让开!!”
刘邦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显得格外突兀,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由淡淡地瞥了刘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微微一挥手。两旁的草丛中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紧接着,上百手持长戟的甲卫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三人团团围住。
“别动!!”
甲卫们齐声高喊,手中的长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别动!”另一波甲卫也跟着喊道,气势逼人。
刘邦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秦军将领竟然有如此多的手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甲卫们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处可逃。
易小川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甲卫。他的心中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小月则吓得花容失色,她紧紧地抓住易小川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我已备好了酒席,想请二位喝两杯!”
李由再次看向易小川,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与易小川之间的兄弟情分或许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破裂,但他身为大秦将军,有着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不能任由易小川等人就这样离去,尤其是小月,他不能让她跟着易小川走上反秦的道路。
易小川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李由。片刻后,点了点头:“请!”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处草亭。
草亭四周,上百甲卫如同一座座沉默的雕塑,将亭子团团围住。亭中,李由跟易小川、小月相对而坐。李由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静静地看着易小川和小月,心中思绪万千。
小月的目光不时地瞥向被绑着押在不远处的刘邦。刘邦此刻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满是愤怒与无奈,不停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束缚。
李由轻轻开口,打破了这沉重的沉默:“大哥,自从前年一别,我们这也算是第一次见面了!小弟一直在外奔波,戎马生涯,心中却一直挂念着大哥!今日见到大哥气色不错,小弟也就放心了。”
易小川微微颔首,神色间也有些触动:“此次匆忙离去,未告知贤弟,确是我的不是。只因事出突然,还望贤弟莫怪。”
说着,举起酒盏,朝李由示意了一下。
李由双手捧盏,动作庄重而恭敬。与易小川的酒盏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李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道:“不知大哥欲往何处?”
易小川淡然一笑,“天下皆为大秦之地,何处不可去?”
李由并不罢休,追问道:“那究竟是哪个郡哪个县呢?”
看着沉默的易小川,小月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道:“李由,你确实救过易大哥!可是你也没有资格刨根问底吧?!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次易大哥要陪我去会稽!去见一见我从来没有去过的故乡!”
李由心下叹了口气,缓缓道:“小月姑娘,莫要生气!李由心知肚明!大哥悄悄离开咸阳,必定有所图谋。于公,我作为大秦的将军,哪有不阻挡他的道理?于私,我是易大哥结拜兄弟,哪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顿了顿,李由深深地看了易小川一眼:“哥哥,您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