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锤站在大街之上,扫了一眼周围几个有些仓惶的眼神,心中哧笑了一声。想跟踪老子,你们还懒了一些。
这个时候的李大锤的模样与先前却是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特征鲜明的一张大胡子脸,变成了一个脸色有些腊黄的中年人,便连身高也比先前高了那么几分。
不过天罗的效率还是蛮高的,自己刚进丹阳,他们便盯上了自己。
回头望了一眼弯弯曲曲的街道尽头,如意客栈就是看不见的地方,李大锤无声地笑了一声,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一柱香功夫过后,他出现在了一家武器铺子里。
这是一家集生产与售卖为一体的武器铺,只看外头铺子里摆放的那些武器,便知这家铺子很是不凡,每一件武器都是上品。
这不仅需要有上好的原料,也要有高超的技艺,能在丹阳经营这样生意的人,一般来说,后台都很不一般。
走到一柄刀前,细细地打量一番,的确是好刀,当然,价格也很喜人,标价一百贯,一般人还真买不起这样的刀。
“客官好眼神!”一个穿着精神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笑道:“这柄刀里可是掺杂了玄铁,我们店子里的老师傅足足花了一年功夫,才打制成了这柄宝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刀是好刀,就是有点儿贵!”李大锤笑道。
“一分钱,一分货,客官是行走江湖的吧?一柄好刀,不谛于是多一条命啊!别的地方可以省钱,但在自己的命上,却是万万省不得的!”年轻人口才很好,滔滔不绝地向李大锤推荐着这柄刀,李大锤估计这柄刀要是卖出去,这年青人肯定有不少的提成。
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摊在手掌之上:“有这个,能不能打个折?”
手掌里是一只小鹰,工艺极其巧妙,竟然是用铁拉丝而成,不说将铁拉丝在这个时候的工艺之难,便是这造型,也是维妙维肖,极为传神。
“哎呀,原来是我们店的贵宾啊,里头请,里头请!”年轻人神色略变,但马上却又是欢言笑语起来:“能打折,能打折的!不过这要与我家铺子的掌柜详谈,小的可就做不了主了!”
“好,前头带路!”李大锤笑着道。
沿着一条狭窄的巷道往前走了百余步,便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出巷道,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半开放式的铁匠铺里,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挥舞着大锤小锤正在忙活着,似乎没有看到李大锤和那个年轻人。
两个人穿过了这片加工区域,走进了后面的一排平房,屋子里到处堆着一些兵器半成品,年轻人伸手在墙上一按,一截墙面无声无息地陷了进去,露出了内里的一条向下的地道,转头看向李大锤。
李大锤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便走了进去。
地道不长,大概就只有二三十步的样子,当再推开一道门走出的时候,外头居然是一个布置得极其雅致的书房,而在书房里,有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书桌后面看书。
对于突然开门进来的李大锤,居然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反而是微笑着放下书本,站起身来迎接李大锤。
那个年轻人在送李大锤进来的时候,曾经按下过一个开关,他没有说,李大锤便也没有点破。这大概便是这个中年人能好整以遐地等在这里的原因吧。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只能如此委屈贵客前来,实在是惭愧,惭愧!”中年人抱拳躬身:“在下项庄,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这里等着阁下,终于把阁下盼来了!”
“这里的布置委实不错!”李大锤笑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与那个兵器铺子,应该在不同的街道之上吧?”
“正是,那边的街道偏重商业,热闹得很,我们这里,相对就要安静许多!”项庄笑着道。“阁下请坐,茶已经泡好了,咱们边喝边谈!”
李大锤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低头看一眼杯内的茶叶,不由赞道:“好茶,只怕市面之上难得买得如此品相的好东西。你姓项,敢问与项老将军怎么称呼?”
“本家叔父!”项庄微笑道:“这等性命攸关之大事,怎敢随便交托?”
“我一直没有问我姓氏名谁,在北庭任何职,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李大锤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项庄。
“正是!”项庄点头道:“阁下一路与那女子相伴而行,更是在永安郡做了好大的事,我们如果还对阁下视而不见,那未免也太蠢了!李都护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便是我叔父,也是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大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的表现这么差吗?弄得大家都知道了我是谁?”
项庄道:“都护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我们主要关注的还是那女子,起初还真没有注意到都护是何许人也,但越往后来,我们便越是奇怪了。须知那女子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在阁下身边停留这么长时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阁下也必然不是一般人,有了这个认知,再细细一查,当然也就知道了阁下的身份。”
“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简单啊!因为那女人猜到了都护的身份,便有了许多相应的布置,而我们的消息,则是从他们那里来的!”项庄道:“我们虽然与那女子不对付,但对她的能力却是从来都极为重视的,她确认的事情,我们基本上也认可啊!”
李大锤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要反对她呢?”
项庄沉默了片刻道:“如果她仅仅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太后,那也就罢了,可是我们现在确认她居然是魔教的圣女,而且我们还怀疑先皇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她是魔教圣女的?”李大锤很感兴趣。他知道这个事情,是当年林云起跑去了关外,然后掉进了他的圈套,稀里糊涂地便透露出了这个秘密。当年如果没有朱赤的配合,这件事情也是无法完成的。
但这样顶级的秘密,必然也是江芊他们隐藏最深的东西,对面是怎么知道的?
“汪军!”项庄道:“汪军藏身于永安郡林烘那里,林烘出了事,汪军被擒关押在桐宫。那女子以为桐宫就绝对保密,未免太小瞧了我们,我们虽然救不出来汪军,但与他说上几句话还是没问题的。”
“原来如此!”李大锤恍然大悟,看着对方的神色,不免郑重了好几分。
楚国的保皇党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啊!
那些看起来一个个老得都不愿再冒任何风险的老家伙,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把他们锋利的獠牙藏在了口腔的深处,一旦伸出来,照样是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