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外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拜年，胡理索性就带着书本去了。
    翻山越岭，背着重重的东西到外婆家，发现二姨三姨小姨她们都到了，姐妹几个各自分工，给外婆家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的。
    几个女婿就帮着劈柴，老人在家不方便。胡佑和程乐带着几个小表弟在一边玩，胡理则是埋头苦干。
    “大姐，胡理下学期学费和住宿费不用交了，你们知道不？”胡理在市里上学，小姨他们也在市里，周末有时候会去小姨家，大多数事情她都知道。
    “知道的，我们回来她就说了，高中生学费太贵了，能免了我们压力也小很多！”提到胡理，程慧挺开心的，说完往灶里加了块木柴。
    程敏点头同意。“大姐，你们再过几年就苦尽甘来了，胡理又懂事，成绩又好。我们几姊妹中就你最可怜了，小时候不能去上学，吃苦也是最多的，我是最幸福的，我能多读几年书。”
    程慧眨了眨说“说这些干什么，以后少提，都过去了，我们小时候生活确实很不好，爹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我们没饿死就很好了。”
    “是呀！和我们差不多大的有好几个都被饿死了，我都还好，就大姐和哥哥吃苦很多。”胡理二姨程秀小时候有些记忆，比程慧小一两岁，小时候则吃过很多苦，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唉……你们几个弟弟妹妹能记住你哥哥和大姐吃的苦就行，以后有事多帮帮！你们的娃娃吃一样的苦就行。一代总比一代幸福的，我小时候还差点被裹小脚呢，裹小脚了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胡理外婆邹梅花出声说，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程慧姐妹几人点头同意妈妈说的话，一边干活一边唠家常。
    “胡理，你不出去玩在这里写什么？”程在贵看到胡理在二楼埋头写东西，她怎么不下去玩呢，于是问她。
    正在沉思的胡理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外公。松了口气说“外公，我在给我弟做学习计划还有些笔记，他成绩有点差。”
    程在贵听了很赞赏的说“可以！你这个姐姐可以，自己学习好也多帮帮弟弟们，以后你们才会越来越好。”
    活了两辈子的胡理，很少听到外公夸人，胡理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那你忙你的，等一会儿下来吃饭就行。”程在贵十分满意地走开了，在他看来，胡理成绩好还想着提高弟弟的成绩，很棒的了。
    一上午的时间，胡理给弟弟的学习计划和笔记就弄好了，下午的时候胡理就陪着外婆她们一起看电视，唠家常。
    晚上舅妈打电话来了，问问家里情况，担心一群人吃喝。虽然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但这么多年，每次大年初二都是她做饭招待他们，今年却不得不在外躲着。
    “家里又不是没得吃的，他们自己会做，你别操心这些了，你们在外照顾好自己。”邹梅花担心自己和丈夫不在身边，儿媳妇会吃亏。
    “是的，小贞，他要不听你的话，还去赌，你跟我们说，回来离婚算了，就让他死外边吧！”程在贵很生气，儿子外出这几个月，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每次都是儿媳问他们。
    “哥哥，你在不？听得到吗？不要再去赌了，你看这么多年过年你们都没在外面过过，大嫂嫁给你就一直那么辛苦，多听听她的话。”挣钱在外都能挣到的，她哥又肯吃苦，程敏只担心自己嫂子。
    程钧早就认识到自己的错了，心里很是愧疚，一直不敢说话。每次妻子打电话他都在一边听着。
    “欸，我在的，不会再去堵的，现在回好好挣钱的，争取今年把账还完了，我们现在老板不错，我吃得苦，有些过活别人不做我去做，出来挣钱比在家快点，你大嫂也在工地食堂帮忙，她做饭很好吃的，工地老板都给她开工资了。”
    程在贵听到儿子的话，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些了。
    每个人都说了几句，胡理只嘱咐他在工地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大意，上辈子大舅后背被东西砸断了几根骨头，后面不知怎么又触电，全身烧伤。
    第二天一大早，程慧姐妹几个都去走亲戚拜年了，胡理在外婆家有些无聊，于是教外公外婆练五禽戏。
    “这个厉害耶！就这么几下，我都出汗了，多读书还是挺好的，见识得多！”程在贵称赞道。
    胡理给外婆揉脖子，刚刚做猿提动作的时候外婆脖子抽筋了。听出外公语气里有些羡慕。“多读书好处挺多的，但有些人读了很多书，懂得道理还不如不读书的，做人做事都不会。”
    程在贵想到附近有些孩子，上了几年学确实还不如不上学时候有素质，点头同意。
    “是的，有的人读书越读越回去，还越来越懒，有的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
    程在贵说起来直摇头。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我们自己管好自己就好了。外公，还有一个你要学不？练这个前两天有点痛哦。”
    “试试看嘛！”
    “外婆你要学不？”胡理问邹梅花。
    邹梅花连连摇头说不，自己脖子还痛呢。
    “你外婆笨得很，还把脖子扭着了。”
    胡理讪笑说“外婆不笨，她脖子这里有点僵硬，所以会抽筋，下次就不会了。外公我教你八段锦和太极。”
    一老一少开始练习，一圈下来浑身冒汗了。
    “那个太极有点复杂，我记不住，你重新叫我另一个。”
    程在贵觉得八段锦相对更简单一些。
    “可以的，外公先休息下，喝点水！”
    胡理端来热水给他喝。
    喝完水，两人又开始练一圈，练完后，胡理让外公活动一下。
    “是真有点酸胀。”程在贵有些喘息。
    “明天早上外公你会觉得手脚这些经脉有点痛，坚持练对身体好，我练这个今年都没感冒了。”
    再过两年外公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特别容易感冒，慢阻肺这些问题都找上门，三天两头就在进院。
    程在贵觉得自己挺容易感冒的，于是又练习几遍，怕自己忘记动作了。
    邹梅花脖子好了就去喂猪了，中午胡理简单随便热了几个饭菜吃。下午胡理一家就回家了，要在正月十五前走完很多家亲戚呢。
    回家路上。
    “爸妈，有的亲戚有必要去吗？人的人你们去他家人家谁都不给你们喝一口，去了干嘛？”
    程慧也不想去，翻山越岭去拜年有的亲戚还以为他们上门打秋风，都不好好招待他们，有的甚至说也要出门不在家，让他们别去了。
    “还不是你爸。”
    胡国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收到了挑衅。
    黑着脸说“为什么不走，都走那么多年了，以前人家多少都帮助我们家的。”
    “爸爸，那是帮爷爷奶奶，我们家建房、妈妈生病住院、弟弟生病、我生病上学这些时候，并没几个人来帮忙呀。我们干嘛总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我觉得还不如把这些烟酒肉自己留着吃，给人家人家还不计你的好。”
    “好了，这些是大人的事，你小娃娃懂什么？去不去我说了算。”
    许是被说中痛处了，胡国有些生气了，大声说着。
    胡理懒得和他争辩，她爸一辈子就这样了，总想着让别人要看他几眼，但现实就是，你一没钱二没权势，有什么能耐让人家敢看呢？
    “爸爸，以后我家要是有钱了，你们最想干嘛？”
    一路有些无聊，胡理就问他们。
    “有钱？能有多少钱？”
    程慧问。
    “很多吧！几十万几百万这样的，像中彩票了，一下有500完。”
    “噗嗤……姐，少做白日梦了，彩票都是假的，想一夜暴富还不如好好读书找个好工作呢。”
    “对，你弟说得对，不要想着一夜暴富的事，那种不现实，容易别人骗，我们在火车站去就遇到这种骗子。前面有个人加装掉了一大堆钱，然后另一个人就走出来说见者有份，让你和他去人少的地方分钱，你要是贪心跟着去了，身上的钱就全被抢了。”
    胡国也觉得女儿想法不对，赶紧说她。
    “想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
    “想太多人累得很，老实本分做自己的事就行，你们姐弟俩好好学习，只要你们能考上大学，我们砸锅卖铁都会支持你们读书的。”
    胡国见识不多，但只要孩子们想上学，他都会拼命挣钱供养他们读书的。
    胡理听到心累堵得慌，心里更是愧疚，上辈子的自己真是该死，父母辛苦扶养她长大，供她上学，而她毕业后的想法是远离贫困的家乡和家人，而不是想办法带领家乡和家人远离贫困。
    “嗯，会的，爸妈你们知道吗？大学也分好的大学和坏的大学………”
    胡理一路上给家人科普得知各种大学，胡国和程慧听完眉头皱都紧紧的。
    “现在怎么搞得这么复杂？以前不管什么样的，大学都是好的，毕业了还包分配。现在去不管怎么样，你们努力考到好的学校去，那种要花很多钱的学校就不要去了，我们供不起。”
    姐弟俩点头，很快就到家了，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活需要做的，姐弟俩就在家看书学习，偶尔做饭打扫卫生。
    胡国和程慧去拜年了，他们不想去，不出意料，俩人回来都是黑着脸的。
    “以后都不去了，这些东西我们自己留着吃。”
    胡国说完就回屋了。
    胡理拉着妈妈问情况。
    “没事，以后都不去了，你们要争气呀！到时候等别人来求我们。”
    胡理见妈妈不想说，也大致猜到了，估计是很伤自尊的事了，点点头，胡理辅导弟弟功课了。
    春节很快就过完了，胡理收拾东西上学去了，到学校给爸妈报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