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皱了皱眉:“惢心,你一贯稳重,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惢心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
但还是强作镇定:“主子,奴婢没事,阿箬姐姐她……她身子还没有好,这才让奴婢过来伺候主子洗漱。”
说着惢心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青樱,勉强笑了笑。
青樱听到惢心说起阿箬的身子,就蓦地想起之前阿箬侍奉她时,出的各种意外,一时心里也有些膈应。
于是歇了想让阿箬到自己跟前伺候的想法,想着万一磕着碰着自己的肚子,那才是要了她的命。
青樱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让阿箬先养着身子,不用着急过来侍奉。”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想着,青樱抬手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小腹,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见主子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阿箬身上,惢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忙点头应是。
她实在是不会撒谎。
可如今主子怀着身孕,若是将阿箬和茵灯被王爷掌嘴、杖毙的事情说出来,主子一个情绪不稳,腹中小主子出事怎么办,到时候她就成了罪人了。
好在主子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小主子身上,并没有怀疑她话中的漏洞,好歹能瞒多久是多久,最好等主子胎像稳固,那就没事了。
只是,惢心心里隐隐有些忧心。
这次王爷毫不留情的处置阿箬和茵灯,太让她惊讶了,王爷平日里有多爱护主子,她是看在眼里的。
这次王爷倒像是真的生气了。
阿箬说的那些话,她平日里倒也听过,起初也觉得有些过了。
但她在清芜院的地位,远不如阿箬高,只能装作没听到一样,主子也偶尔会说教一两句,不过也都是口头教导,没什么作用。
阿箬明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
可私下里,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完全没有一点儿避讳。
这次更是仗着主子怀孕,就四处树敌不说,还把那些话与茵灯说了,茵灯也是个猖狂的,没事说出去干什么。
害得现在整个清芜院的奴才,都要夹紧尾巴过日子,生怕被王爷清算。
惢心即便是脾气软和,从不掐尖要强,此时也不免对阿箬生起了一丝埋怨。
清芜院这边,除了毫不知情的青樱外,其他人一片愁云惨淡。
另一边,正院里。
福晋富察氏听到青樱身边的婢女,被王爷处置以后,别提多高兴了。
素练观刑回来,将两人尤其是阿箬的惨状说给了富察氏听,她都忍不住大笑几声。
“阿箬和茵灯受罚的事,乌拉那拉氏知道了没有?”福晋笑完之后,突然出声问了一句,眸光里闪烁出一抹算计。
素练一愣:“王钦动作这么大,侧福晋该是知道了……”吧,说着声音小了些,她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侧福晋也是身怀有孕,王爷虽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嚼舌根,散布流言的茵灯和挑起事端的阿箬,但王爷不会不顾及侧福晋腹中胎儿。
王爷十有八九会命奴才瞒着青侧福晋,至少等青侧福晋的胎坐稳,想着,素练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本来青侧福晋就受宠,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不同于他人,如今还与自家主子同时有孕,这威胁可比富察格格大的多。
素练有些担忧道:“福晋……”
富察氏轻哼一声,低头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素练能想到的事情,她又如何想不到?抬头看向素练时,富察氏眼里一片凉薄。
“让咱们的人动一动,将消息传到乌拉那拉氏氏耳中。”
若是青樱知晓,她的陪嫁婢女,还有清芜院中的奴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王爷并没有偏袒她半分。还毫不手软地处置了她院子里的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孩子给流掉了呢。
那样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素练点头应是,下去办事。
富察氏这边暗戳戳的对青樱动手,陈婉茵肉身躺在榻上,意识却是躲在空间里,与花楹聊天,福晋的小计谋,花楹都兴致勃勃地告诉了陈婉茵。
陈婉茵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富察氏,并没有剧中那般脓包,倒是个有点儿城府的,这不就浑水摸鱼了嘛。
“花楹,你护一下青樱的孩子,不要让她激动之下流产。”陈婉茵说着微微一笑,花楹点了点头应了。
不过花楹有些疑惑:“姐姐,你干嘛要保护她啊?让她们斗不就行了。”
陈婉茵摊摊手,无奈地解释道:“此事也算是因咱们梨花院而起。”
“折辱小合子,羞辱我的人,都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青樱也被我用了小手段,若再让富察氏趁虚而入,那孩子肯定保不住,咱们身上又得背负一层因果。”
“况且青樱腹中那孩子,对咱们没有任何威胁,没必要因此损了咱们的气运功德,倒是生出来,让她和福晋继续斗就是了。”
一个是嫡子,一个额娘得宠,还是满洲贵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再加上富察格格的膝下的庶长子永璜,那才叫热热闹闹呢。
是的,经过花楹扫描,便是才刚满一个月,她和花楹都知道了她们腹中胎儿的性别,富察氏和青樱怀的都是男胎,高格格肚子里是个女儿,富察格格怀的也是女儿。
孩子生下来才有得玩不是?
只有她们将精力放在孩子身上,亦或是放在与彼此明争暗斗中,弘历才会越发地喜欢清净的梨花院,也会越发觉得,陈婉茵对他的感情纯粹,那样弘历才会真正的将她放在心里疼着,护着。
“原来是这样啊,行吧,护她一次,就当是做善事了。”花楹可有可无地说,陈婉茵不置可否,只是祸不及胎儿罢了。
说她虚伪也好,伪善也罢。
在群狼环伺,利益斗争的后院里,她的善心可不会随便给出去,青樱管不住她的狗,欺凌到自己头上,陈婉茵自然不介意让她疼一疼,受点儿教训。
自觉时机差不多后,陈婉茵悠悠转醒,守在她床榻边将近一个时辰的弘历见状,立马凑了过来:“婉儿,你终于醒了?”
“爷,妾这是怎么了?”陈婉茵声音有些虚弱,听得弘历有些心疼:“婉儿,你这次可是吓坏爷了。”
将顺心托盘里的燕窝粥接了过来,弘历一边将她扶起来,给她喂着吃,一边说起了处置茵灯和阿箬,给她出气的事情。
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觉得处罚得轻了,陈婉茵听得心里发笑,面上却是一片惶恐,燕窝也不吃了。
眸光含泪,有些哽咽道:“爷,妾多谢爷给妾撑腰,妾很开心。”
抬头忐忑地看着弘历。
“但是阿箬受罚,会不会伤了青姐姐的面子?青姐姐现在还怀有身孕,孕中妇人最忌多思。”
“爷,要不妾同您一块去看看青姐姐吧?爷赏给妾的补身药材,妾还没舍得用,正好可以给青姐姐和她腹中的小主子。”
弘历闻言,眼神越发得柔和。
将手里的燕窝放到托盘里,用大手摸了摸陈婉茵的脸颊。
笑道:“此事爷会与青樱说,犯错的是她的婢女,婉儿不用觉得歉疚,再说婉儿的身子还未好,得好好养着才行。”
况且他处置阿箬和茵灯,也并非完全是为了给婉儿出气。
更是想要给皇阿玛一个态度。
他是待青樱不同些,但这并不意味着,青樱身边的奴才可以仗着主子的势,挑衅王府的当家主母,甚至给他惹麻烦。
如今皇阿玛虽看重他,朝中也有不少人支持他,但没有真正坐上那把椅子前,他如何敢松懈?
皇阿玛的儿子,可不止自己一个,五弟弘昼,六弟弘曕。
尤其是弘曕,他可是额娘的亲生儿子,皇阿玛宠爱额娘不说,又对弘曕千般宠爱,未尝没有替他铺路的可能。
一个是亲儿子,另一个是养子,弘历可没那个自信,以为他的养母熹贵妃,会真的全心全意为他筹谋。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皇阿玛。
陈婉茵自然察觉到了弘历的愣神,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没有出言打搅。
弘历陪了陈婉茵一上午,又在梨花院用过午膳,下午的时候才去了清芜院,想着瞧瞧怀孕的青樱。
只是富察氏的动作很快。
弘历过去清芜院的时候,青樱已经从底下几个婢女的交谈中,知道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得知她院里的婢女被杖毙,阿箬被掌嘴,现在还见不了人,心里就动了气。
于是弘历踏进清芜院后,迎来的就是青樱的冷脸和一通抱怨。
弘历本就不是个会哄女人的。
见此时的青樱,依旧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御下不严,纵容婢女妄议主子的过错,还巴拉巴拉的诉说着她自己的委屈。
气得弘历想要开口训斥她。
但他的目光,在无意间瞥见青樱放在小腹处的纤纤细手时,就将想要说出口的责备全数咽了回去。
强忍着着心里的暴躁情绪,弘历还是低声安慰了青樱几句。
见她依旧神色淡淡的,对他爱搭不理,弘历心里越发得郁闷,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清芜院。
弘历没想瞒着,所以后院的女人,很快就知道了,王爷在清芜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晚膳都没有陪着青樱用就匆匆离开了。
最主要的是,王爷出了清芜院,脸色不怎么好看,路上与金格格碰到,金格格给他请安,他都视而不见,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而且弘历脸色臭臭的,吓得原本想着将他哄去自己院子里的金格格没敢出声,神色莫测地望着弘历越走越远的身影。
而关注着清芜院一举一动的富察氏,知晓青樱毫发无伤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极了。
又听到王爷离开清芜院时,情绪不对,心里有些打鼓,想着是不是她让人做的手脚,被王爷知道了?
“素练,王爷他……”
“福晋,您先别慌,那两个丫头身份清白,跟福晋和富察家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王爷要查,也不会查到咱们头上。”素练小声地劝解富察氏。
富察氏闻言,心里稍稍安心些。
但依旧没法彻底松口气,她是想着不着痕迹地除掉青樱腹中胎儿,但真正让她动手,富察氏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可能是她怀孕的缘故,这心里总是慌得要命,而且头还疼得很,身子也懒懒的,不想动,食不下咽。
瞅着自家主子神色有些憔悴,素练犹豫片刻才又问道:“福晋,这次失手,咱们还要继续吗?”
福晋烦躁地闭了闭眼,半晌睁开,点了点头道:“素练,你去把金格格叫来,本福晋有事与她交代。”
“是,福晋,奴婢这就去。”
富察氏亲自动手,没有得手,心里总归是不甘心的,一个富察格格就够她烦心了,现在乌拉那拉氏氏与高氏又来,简直就是让她寝食难安。
富察氏想着,既然金格格可以不动声色的给富察格格成功下药,且让王爷的人都查不出来,那再加上一个乌拉那拉氏和高氏,应该不难吧。
她完全没有想过,王府中怀孕的四人,一连三个都出现了问题,就她一个平安无事的,那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富察氏,她最为最后既得利益者,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另一边的金玉妍,在素练来请她,说是让她去正院,福晋有事要说时,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僵硬一笑,换了一身衣裳后出门。
金玉妍跟在素练身后,去正院的路上,脑中不断的想着福晋叫她过来的目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然没什么好事。
她最担心的是,福晋可能会让她对青樱和高曦月两人腹中孩儿动手。
不说她带来的那秘药本就不多,只够富察格格那边用的,再者说她一人对付三个孕妇,她心里不慌那是假的。
若是有个万一,王爷肯定会将她碎尸万段,到时候她的母家恐怕也讨不了好,金玉妍脑中飞快地想着主意。
待到正院门口时,金玉妍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果不其然,她的担忧没有错。
进入正院正屋,富察氏先是假意关怀她几句,最后才暗示她对乌拉那拉氏和高氏两人的肚子动手。
金玉妍闻言,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面上恐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福晋恕罪,不是妾不做,而是妾实在无能为力呀,妾惯用的几个人手,被爷的人严密监视着,妾根本不敢同他们联系。”
金玉妍哭诉完自己的难处,富察氏的假笑一下子就僵在脸上。
富察氏没料到,金格格会直接拒绝她,而且理由都找好了。她若是再强迫金格格做此事,那用的人定然得是她自己人,而且还得是心腹才行。
如此一来,乌拉那拉氏与高氏出事,但凡王爷认真查,总会查到是她动了手脚,到时候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别说是她,就是整个富察家都得遭殃。
她之所以肆无忌惮地想要朝着乌拉那拉氏与高氏下手,就是因为金格格对付富察格格那隐秘的手段。
而且事后查出,不会牵扯自己。
但如今金格格都有些束手无策,需要她自己的人手协助,富察氏有些退缩了。
如此想着,富察氏心里暗暗叹口气,冲着素练摇了摇头,素练会意,立马将跪在地上磕头的金格格扶了起来。
“金格格,快起来吧。”素练扶着金格格,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一下:“福晋有孕,最近害喜的厉害,就想着叫金格格过来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金格格莫要误会了福晋的意思才好。”
金玉妍一顿,随即明白了素练话里的意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陪笑道:“素练姑娘哪里的话。”
又说了好些奉承福晋的话,金玉妍才被福晋以身子疲乏为由,打发出了正院,手里还拿着福晋赐给她的布料与钗子,一路捧着回去,金玉妍心里冷笑不已。
福晋这是封她的口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没有浪费她一番示弱,不用再接过那烫手的山芋。
回到自己院里,金玉妍将福晋的赏赐塞给了丽心,让她收进库房。
丽心走后,金玉妍脸上的笑意消散,看着贞淑,将福晋叫她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她是如何在福晋跟前示弱,让福晋歇了想要利用她的心思。
贞淑听完,有些后怕:“格格,此事您拒绝福晋是对的。”
说着凑近金玉妍,小声道:“奴婢发现,咱们院里的两个洒扫小太监是前院的人,您前脚出院子,后脚他们就联系了吴总管,想来是将您去正院的消息说了出去,那吴总管是王爷的人,恐怕王爷因着零陵香的事情,已经完全不信任福晋了。”
“如今后院除了福晋,还有三个孕妇,王爷肯定不会放心福晋,不知道王爷放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正院,若是您当真答应了福晋做此事,那咱们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幸运,逃过一劫。”
金玉妍闭了闭眼,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她有些大意了,王爷或许没有注意到她,但正院福晋那里,可能一举一动都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了。
谁让王爷才是这王府真正的主子呢,富察氏就是再精明,还能越过王爷,将院里所有奴才都握在手心里不成。
“贞淑,你悄悄去,多备些冷水给我,不要让旁人知晓。”金玉妍吩咐贞淑,不打算再让福晋有机会叫她去正院,接下来的日子,能避则避。
她怕自己会因着与福晋走得近,被王爷怀疑,她来大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绝不能就这么折在这件事情上。
贞淑闻言,明白了自家格格的计划,只是有些担忧,皱了皱眉道:“格格,这样您的身子会受到损伤的。”
女子最忌讳的就是接触冷水,会导致体寒,严重影响生育。
金玉妍眼里划过一抹决绝:“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只管去做。”
贞淑见她主意已定,只能去办。
不过两日,后院众人都知道金格格生病,又闭门养病的事情。
陈婉茵通过花楹,知道了金玉妍生病的内情,不得不赞叹一句她够狠,一个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的人,确实最适合在吃人的后院里混。
而贞淑的谨慎和敏锐,再次引起了陈婉茵的注意,于是在金玉妍闭门养病的次日,陈婉茵故技重施,无声无息进了她的院落,找到贞淑后,用精神力催眠并控制住了她。
与傀儡符,忠心符不同。
被催眠之人,平日里正常得很,与以前没什么差别,可一旦陈婉茵发出命令,她就会不自觉地服从自己,任她驱使。
这样的大杀器,还是控制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陈婉茵做完之后,又悄无声息的返回了梨花院。
后院没人再作妖后,顿时安静下来,该养胎的养胎,该过小日子的过小日子,福晋她们无法侍寝,倒是便宜了陈婉茵。
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弘历除了看望怀孕的妻妾,极少的时间分给了金格格与苏格格外,其他时候,他都与陈婉茵在一起,红袖添香,被翻红浪,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如胶似漆。
陈婉茵独宠期间,富察氏和青樱都出手干预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推人出来,想着分薄陈婉茵的恩宠。
弘历与陈婉茵相处,早就拔高了他的品味,并不是什么美人都能入得了他的眼,于是福晋与青樱暗戳戳推出来承宠的婢女,水灵灵地被弘历给无视了。
后来她们又寻摸到几个美婢。
其中一个还与陈婉茵长得有一两分相似,弘历倒是多看了一眼。
但那姑娘是个沉不住气的。
见着弘历对她有点儿兴趣,就立马娇滴滴地凑上来,但她眼里的野心和算计不会掩饰,被弘历瞧了个正着,让她那张脸变得极其媚俗,顿时让弘历失了兴趣,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那姑娘最后被赶出了王府。
几次在弘历那儿碰壁后,福晋与青樱没再继续寻人,陈婉茵依旧一枝独秀,独宠后院,直到雍正十二年九月十八这日,后院女人的注意力从陈婉茵身上挪开了。
因为富察格格要生产了。
已经怀孕九个月的富察格格,肚子大得出奇,她本人更是胖得下巴有两层,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清丽佳人。
因着福晋,侧福晋,还有高格格三人已经怀孕五六个月,身子重,富察格格生产的时候,她们来得迟。
富察格格生产事宜,都交给了前院的嬷嬷和稳婆负责。
没有怀孕的金格格,苏格格,海格格,还有黄格格,以及陈婉茵几人,从富察格格开始生产时就守在外面院子里,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除了陈婉茵和金玉妍淡定些,其他几人听得心里一阵发寒,尤其是胆小的海格格与苏格格,忍不住牙齿打颤,她们都没想到生孩子会如此痛苦。
富察格格折腾了三四个时辰,依旧没能将孩子生下来,呻吟声却是越来越低,福晋她们与王爷来的时候,前院嬷嬷神色慌张地从产房出来回禀。
说是富察格格难产,孩子在肚子里憋得太久,恐怕不好,富察格格又没了生产的力气,情况很不乐观。
询问王爷是保大人还是孩子?
许是母爱伟大,原本意识已经迷糊了的富察格格猛地睁开眼,用尽力气朝着产房外喊,一定要让王爷保住孩子。
弘历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产房内的富察格格,拼着一口气,生下了一个九斤重的格格,但她下身被撕裂,又大出血,精气神已经耗尽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富察格格,还有浑身青紫的小婴儿,陈婉茵动了恻隐之心,最后还是让花楹出手,保了她们母女一条命。
但富察格格的身子已经彻底坏了,以后无法再生育,即便是精心养着,也只能勉勉强强活三四年的时间。
“姐姐,你干嘛要救她呀?成王败寇,生死有命,她自己招的祸该是自己承担。”花楹疑惑不解地问。
“是啊,这劫难确实是她自己招来的,我也不是瞎好心,只是为母则刚,一个将孩子看得比自己命还要重的女子,无论如何还是令人钦佩的。”
陈婉茵也是女子,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的不容易,总归她与富察格格没有生死大仇,今后又不会威胁到她,救一救也无妨,她就当日行一善吧!
对陈婉茵而言,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就算现在救下来了,富察格格的恩宠也已经到头了。
花楹摊了摊手:“行叭。”只要姐姐做的,它都支持就是了。
这边富察格格母女两人保下来后,弘历给了稳婆与伺候的奴才不少赏赐,众人乐得赶忙磕头谢恩。
就连原本还绷着神经的福晋,听到富察格格生了一个女儿,身子坏了的消息后,满脸都是笑容,也随着王爷,给他们赏赐了不少东西。
只是一个月后,原本已经养得精神一些的二格格,突然间就没了气息,刺激得刚出月子的富察格格吐了一口血,身子迅速地颓败下去。
梨花院。
陈婉茵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诧异地询问花楹,花楹说是二格格胎里带毒,本就活不过两个月。
又因着二格格身体太过于肥胖,还有些脆弱的器官被挤压得变形,导致她的境况雪上加霜,才会半夜窒息而亡。
陈婉茵听罢恍然。
但也只是感慨一下就抛诸脑后。
这就是后院女人逃脱不了的宿命,要么有能力护住自己与孩子,扶摇直上;要么就是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二格格的夭折,弘历难受了些日子后恢复了情绪,该上朝上朝。最难过的莫过于富察格格,哭得撕心裂肺。
不过有着永璜的陪伴,她也渐渐接受了,一心守着永璜过日子,且一改往日的张扬,终于明白了韬光养晦这个词,整日里窝在院子里,很少再出门。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又是一月过去,入冬以后,王府气氛终于不再沉闷,再次热闹起来,因为苏格格怀孕了。
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福晋,五个多月的青侧福晋与高格格,自然没有精力再对付一个汉人格格,都选择性地将她忽略了。
苏格格开始了安安稳稳的养胎生活,直到过完年,进入正月、二月,福晋三人先后生下了王爷的嫡子二皇孙永琏,三皇孙永珏,以及三格格景璇。
王府后院多了三个健康的樱儿,两子一女,乐得弘历合不拢嘴,就连身体抱恙的皇帝知道此消息后,也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但让人预料不到的是,雍正十三年四月某日,皇帝上朝时突然晕倒,陷入了昏迷,前朝后宫一片哗然。
养心殿。
雍正意识陷入黑暗中,挣扎许久,在他疲惫至极,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白发仙人。那白发仙人上下打量他一眼,惋惜地摇了摇头道:“毒入五脏,又纵情声色,可惜了。”
说完就想要走,雍正一惊,赶忙叫住他,询问白发仙人:“仙人,您此话何意?”
白发仙人转身,叹口气道:“你本是明君之相,却沉溺于温柔乡,执着于小情小爱,被女人算计得团团转,如今已是毒入五脏,没几日可活了。”
雍正被他说得脸色难堪,又心生恐惧,喃喃道:“被女人算计?毒入五脏?”算计他的女人是谁?他何时中的毒?
为何给他诊治的御医卫临,却没有察觉出来异样,还是说卫临有问题?可卫临是嬛嬛举荐上来的太医,他一向待嬛嬛不薄,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呢?
白发仙人像是知道雍正在想什么似的,淡淡说道:“若想保命可换一个太医试试。”说罢转身又要走。
雍正如今心神俱震,只想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怎么可能放他走,急忙上前,拉住白发仙人的衣袖。
“仙人,求您别走,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我这身上的毒还能解吗?”雍正此时没了皇帝的架子,只想着活命。
白发仙人怜悯地看他一眼。
“罢了,也是你我有缘,才让老朽入了你的梦,你既想活,老朽可以祝你一臂之力,替你解毒,给你续命七年,此间你要远离女色,可能做到?”
雍正连连点头:“能能。”
只要能活下来,七年就七年,他还有许多壮志未完成,心里的遗憾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如今这偷来的生命,他自当珍惜。
“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白发仙人说罢,大手一挥,一股金色光芒进入雍正体内,雍正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浑身舒畅起来。
使完法,白发仙人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雍正急忙大叫一声别走,然后就清醒了过来,守在他床榻边的苏培盛听到声音,赶忙过来,语带惊喜。
“皇上,您终于醒了?”
雍正一顿,抬眼见是苏培盛,问道:“朕睡了多久?”
苏培盛道:“回皇上的话,您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熹贵妃娘娘守了您一夜,方才回永寿宫。”
听到苏培盛提起甄嬛,雍正心里没了往日的开心,反倒是堵得慌。
冷声道:“行了,你下去叫……”刚想说将卫临叫来,雍正想到梦中白发仙人的话,转了弯道:“叫许太医过来。”
苏培盛虽心有疑惑,但依旧照办,他出去后,雍正起身,感觉身体轻松,没了往日那种脑袋昏沉沉,胸口烦闷的感觉。
心下一喜,就知道自己做的梦不是假的,或许他真的可以活下来,雍正眼里闪过一抹期待。
一个时辰后,苏培盛带着许太医过来,那是太医院一个医术精湛,脾气直,情商低得没朋友,在太医院很不受欢迎的太医。
如今被苏培盛带过来,虽心有不解,但他依旧是那副耿直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惶恐,进来给雍正行礼后,面无表情地开始给他诊脉,脸色变来变去。
看得雍正一颗心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