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到。
    什么意思？
    回到大帐的林丹汗问陈良弼。
    泰宁侯很无辜，“陛下，不是说了五天吗？第一天结束了。”
    林丹汗又要暴怒，又突然制住了，仰头哈哈大笑，“五天就是五天？不是三两天？”
    泰宁侯没听懂，“陛下在说什么？”
    “朕当然在说几天，你们明朝的三两天是三两天吗？”
    陈良弼内心大叫卧槽，这误会大了，嘴上真诚解释，“五天就是五天，陛下是跟人闲谈过三两天吧，堂堂天子，堂堂摄政公，怎么会说三两天这种不明不白的虚词。”
    林丹汗深呼吸，深呼吸，固始汗被他这犹犹豫豫的性格磨光脾气了，“大汗，我刚才说了，让泰松公主回去，林威该展示诚意了，否则宁远侯还以为咱们扣留了他的妻子，他是一方大将，就算与泰松公主情谊寡淡，岂能轻辱？”
    “朕当然会放，还会派人护送，泰松是公主，难道让他一人回去？明日清早送泰松北返，至少可以阻挡明军一日攻势，我们以逸待劳，还是联系卜失兔会战吧。”
    固始无可奈何，其实他也挺混乱的，前不得后不得，左不得右不得，不打败北面的明军，的确什么都做不成。
    今天就这样子了，附身行礼，回营地去了。
    林丹汗其实有底气的，还真不是‘傻乎乎’跑到漠南，但他不能抛弃漠南…族人，卜失兔可以去死，土默特族人不能留给林威。
    察哈尔只要保持三万战兵，五万牧民，回到漠北依旧是王，瞬间可以吞掉外喀尔喀八万牧民，他们也不会反抗。
    一年时间收拢一下东面的林中百姓，再用一年时间收拢一下北海冰天雪地不里牙惕部落三四万人。
    三年时间三十万百姓没问题，再把西域瓦剌剩下的四部收拢，五年内五十万人问题不大。
    但漠南就有五十万人啊，虽然只有十多万鞑靼人，只要把明军打败，至少可以带三十万人去往漠北。
    远离明朝林威这个神经病，潜心发展十几年，等到朕四十多岁，就可以率三十万骑军南下，明军五千里边墙到处是窟窿，纵马京畿，劫掠天下。
    如同达延汗一样，中兴大蒙古，这次大蒙古再不分裂。
    “翼明，记下来，一天时间到，但草原皇帝胸有乾坤，临危不惧，安然自若，雄主风范，实乃霸主之仪。”
    “是！”
    陈良弼的话把沉思中的林丹汗叫回神，轻蔑看一眼老头。
    “泰宁侯，是林威教你来拍朕的马屁？朕的确受用，但朕不是傻子，越舒服越警惕。”
    “陛下胸有寰宇，外臣怎么是拍马屁，这是要上史书的记录，万万不可随意记载，史官最是刚正，外臣乃秉公而断、持正而待。”
    “你是一个勋贵，朕竟然想带你回漠北，教导一下黄金大帐的后代。”
    陈良弼不着痕迹点一下秦翼明，哈哈大笑，“勋贵没有武力，也就剩张嘴了，陛下若需要，想必摄政公可以给漠北几千士子，不信您试试。”
    “哦？为什么？”
    “教化之功不分鞑靼与明朝，倭国和朝鲜在我朝都有儒士，山东、南直隶儒士到两地被奉为上宾，他们非常愿意。”
    林丹汗眼珠子转了一圈，好似突然明白一个最简单的‘抢人口’办法，对呀，朕以皇帝之尊哄着那群长袍男子就可以，送女人送牲口，平时假装哄着点一定会常驻，他们还会为朕说好话，降低林威的警惕性。
    妙，妙不可言。
    “来人，都录，明朝两位使者是你带回来的，从现在开始，你保护他们安全，路上的话你说的很好，现在开始是千夫长，去吧。”
    陈良弼和秦翼明告别林丹汗，跟着都录七绕八绕，向南大约两里。
    来到黄金大帐的‘后勤部门’，这里的帐篷如同森林一样密集，左右紧贴，前后只有一车宽。
    进入一个大帐，里面黑咕隆咚。
    咩咩~
    卧槽，呛人的羊膻味直冲脑门，陈良弼顿时退了出来。
    都录随后跟出来，“老头，你不习惯大帐？那边的帐篷可小多了，这是我家的帐篷。”
    陈良弼想想刚才好似看到两个妇人，一个在扒拉羊粪，一个在敞开胸怀喂奶，这样的队伍能奔袭八百里，林丹汗绝对不是只比秦良玉提前三天。
    “老头，你咋不说话？”
    “都录太客气了，我们还是返回刚才那个空地休息吧，反正不冷。”
    “那是生火驱蚊的地方，你确定？”
    “当然，凉快点好。”
    都录低头跟婆娘说了两句，出门又带两人返回距离黄金大帐一里的空地。
    这是个分界线，那边应该是贵族，都录所在的地方是核心族人，至于南边，可能是住宿条件更加恶劣的奴隶。
    陈良弼随便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干土地，盘膝坐下哼哼两声，低声对秦翼明道，“林丹汗绝对有我们不知道的底气，察哈尔族人从容上路，好似期待将来的日子，面对武英大将军败了一阵，他们竟然丝毫没有慌张，翼明能想到是什么底气吗？”
    “瓦剌固始看起来不是摄政公说的那样雄主，也许林丹汗不怕发生内讧，更不怕卜失兔不听指挥。”
    “绝对不是，你说的是军事底气，我想到的是政治底气，明日武英大将军就会用兵，我们时间很短啊。若能送消息，林丹汗就对我们有防备，什么都看不到，如今告诉他不走，你看我们瞬间看到很多事。”
    秦翼明点点头，“晚辈依旧觉得是军事底气，毕竟是生死存亡的大战，用计需要时间，他坐不住，若鞑靼人没有强军，那就是…粮草？他们有能力带走漠南的人口？”
    “老夫不太相信。”
    都录返回去拿了两个碗，又拿来一个水袋，“老头，秦将军，吃多少自己泡吧，管够吃，我们去年就准备了不少，本来是想卖给你们的。”
    陈良弼和秦翼明怔怔看着碗里如同汤圆一样的雪球，对都录点点头，“谢谢，都录将军品德无双。”
    “别乱跑，那边十个兄弟都是看你们的，黑灯瞎火小心被砍死，我回家去吃点羊肉，抱抱我的婆娘。”
    都录走后，陈良弼拿起一颗‘雪球’，对着天空的月亮叹息，“我们真笨啊，四百年前的成吉思汗智慧，他们准备了一年，原来林丹汗早就防着摄政公，投降的那个都图和他的福晋都没认识到这玩意的妙处，翼明知道吗？”
    秦翼明伸舌头舔了舔，略有感慨说道，“当然，四百年前，成吉思汗帅20万精锐骑兵西征花辣子摩，被长两千里宽千里的吉尔库姆沙漠阻断，军粮成了最大的障碍，将军慧元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奶粉的制作方法，蒙古骑兵抛弃羊群和粮草，靠奶球和肉松穿越天险沙漠，四路围剿，获得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