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在渭州城,先是知道了赵驷攻下韦州的消息,然后陆续得到了鄜延路在米脂城击退西夏犯兵,河东路在神堂寨彻底击溃西夏大军的好消息。
随后,因为接收了来自汇驼寨的李贵等人,得知盐州派去救援韦州的援军被击溃后,目前留守盐城的兵力也不多了。如今已是环庆路副兵马钤辖的张舆自然不能坐视其他几路不断地开花结果,便在向环庆路经略孙路请命后,率兵攻入了西夏境内。
这盐州城的守将便孤注一掷,率领所有兵力在三角川设伏,企图一击而就。
怎料天不遂其愿,这三角川恰巧就有汇驼寨在横山中劫掠时所设的暗哨,结果李贵的手下人就提前报来了西夏军的部署。
张舆便将计就计,前面派出佯兵假装中伏,后面安排精兵锐卒进行了反包围,便在三角川一战之中大败其兵,继而尾随衔击,一路攻去,便破了盐州,俘戮甚众。
鄜延路的现任兵马都监刘安乘势出兵,进逼夏州。
至此,横山一线,几乎尽归大宋之手。
而此时,这些年里一直在西夏与大宋之间摇摆不定的横山诸蕃,也开始纷纷明确站队表态了:
六月,曾于元佑六年投入西夏的原顺宁寨的蕃官没药部,在刘延庆的策反之下,正式反正归投,之后被朝廷授为右侍禁,依旧留在原来的驻地。
西夏国内的主战派由此损伤惨重,朝堂上的主和派开始对他们进行强烈攻击,并要求他们必须要为在银夏州的战败,以及先后丢失的洪州、韦州、盐州等地负责。
主战派虽然依旧强硬地坚持,若是没有他们的进攻,西夏国丧失的国土还将会更加多。
但毕竟是连续吃了这些个败仗,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的。
李乾顺于是顺势连续免除、降职了多名主战将领之后,将朝堂的共识回到了议和这一方向之上。
李乾顺要求,一方面通知在渭州的西夏谈判代表,可以适当地答应一些宋朝提出的议和条件;另一方面加快派人去大辽国,以西夏是其藩属国的名义,强烈要求辽国对宋施加压力进行调停。当然,还要尽可能地去促成他想迎娶辽国公主的想法。
秦刚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西夏国内的这些细节变化,但也是十分敏锐地感觉到和谈到了一个极具优势的关键机会了。
在与章楶的详细交流中,他们也曾推演了如今整合西北六路军力,再来一次六路攻夏、一举灭亡西夏的大战略规划。
但是比较遗憾地是,无论他们如何地调整中间的策略与战术,都发现,站在如今的总体兵力与后勤保障条件上,一举攻灭西夏的可能性仍然极不成熟。
攻灭西夏的最大难点在于,这是一个全民皆民的国度,要想消灭他,唯有后世蒙古兵所实行的那种“占一地、屠一城”的斩草除根式的打法。而这一点,显然是如今的大宋所根本无法允许实施的。
所以,在全面推行的“麻雀战法”已经开始奏效,并在这一轮的攻防之战下,不仅仅已经将整个横山区域纳入到了大宋的势力范围之下,而且还顺势收复占领韦、盐、洪三州之地。秦刚与章楶的一致想法便是:可以以此作为底线,达成和议。进而好好在消化掉这三州之地之后,再为将来的再次进攻奠定更坚实的基础。
在谈判的过程中持续出兵,并把其间打下来的地方作为新的谈判底线,这种方法,在过去几十年的宋夏谈判中,曾经是西夏一方使用得最为娴熟的手段。
而且,因为自己在局部军事实力上的占优,他们的代表就会不断地谈判席上威胁:你们可以不答应,但是下一次,我们谈判的边境线可是又要向你们那样延伸了哦!
只是这一次,同样的手法被秦刚完美地用来反击给他们,令其十分地难受。
好在,李乾顺这次的求和心切,他急于先止住边境的战火,从而集中精力来巩固自己刚得到手的权力。而这轮主战派的军事失利,正好可以把割土求和的罪责统统地加在了他们头上。于是,一份有史以来,最让大宋感觉到可以扬眉吐气的宋夏和约就此达成,其主要内容是:
其一,大宋册封李乾顺为西夏国主,李乾顺承诺决不再有称帝等僭越行为,大宋将会维持原先的岁赐不变;
这一条看似与先前的庆历和约很相似,但是秦刚要求在维持岁赐的前面,加上了李乾顺承诺不称帝的这一条。
先前庆历和议之后,李元昊公然在国内称帝,宋朝还就拿他没办法。
而这次在正式和谈文书中添加了这一句后就意味着,李乾顺一旦胆敢违反前者,宋朝便可立即停止岁赐,以形成制约与道义上的优势。
其二,宋夏两国以当前双方实际军事控制线为标准,立界罢兵;
之前的这句话,对于大宋来说是耻辱,而今天,同样的这句话,便是大宋军事实力全面超越之后的荣耀。
原先,西夏方坚持要以绍圣元年的两国之界为标准,秦刚便搬出了西夏人以前最爱玩的“承认现实”一招,“苦口婆心”地力劝西夏使者接受现在的实际控制线。
“你想想看啊,你再拖下去的话,我们这里可以等,可那帮打仗已经上了瘾的军汉们不会等啊,也许下个月,他们们再进攻几个地方,这个谈判的边境线又要向北向西移动了呢?”
西夏人有苦说不出地只能答应并签字。
而这条的谈定,不仅意味着大宋重新收回了横山地区的疆域,更是意味着在今后的对夏战略上,占据了可以绝对压制的地理优势;
其三,宋夏两国互设榷场,开放边境百姓商业往来。
对于这一条的细节内容,实际上秦刚一直是想再多加点内容并促成扩大榷场的。但是在与章楶的深入交流后,他逐渐明白了此时宋夏双方对于榷场认识的局限,便改变了策略,以退为进。
起初他是坚决要求去除掉这一条,之后便以这一条的让步,逐步在其它条款上步步紧逼,再最后,几乎是在这一条上完全答应了西夏方的最初要求,从而让西夏使者由此松了一口气——好歹这一条是可以回去完善地交差的。
而章楶是知道秦刚接下来要通过商业贸易所施的“疲夏之计”的,他也乐得看着谈判桌上秦刚忽而痛心疾首、忽而咬牙切齿般地表演,坐视这一条的最终谈成。
绍圣四年六月,宋夏两国终于在庆历之后五十三年再次达成了和平协议,恢复了表面上可见的难得和平。
而且,由于此次和议的基础是建立在大宋无可争议的军事优势之上,它所包含的实质性和平因素将会更加真实、更加充分。
至少在短期之内,大宋境内的百姓,是不必过多担忧西夏人的出尔反尔。
在章楶与对方使者分别签署了和约书,并分别派快使回送两国君主用玺印以作最终确认之后。秦刚在渭州的此时任务算是彻底完成。
他告别了章楶、也告别了可以告一段落的渭州讲武堂,在一阵阵地“秦校长走好”、“校长保重”的恭维告别声中,带着李纲等人,回到了环州。
在这个通讯手段严重受到制约的时代,秦刚唯一可以值得安慰的便是他身为大宋官员在这方面的的特权:所有寄给他的信件,不论最终地址是写的是保安军、还是环州、渭州其实都是无所谓,在西北邮驿的转运枢纽京兆府时,那里的邮驿官便会按照此时他们最新掌握到的秦知州的确切所在位置,而把邮件及时、准确地投递到他手中。
所以,他先前在渭州就没有耽搁过邮件的收取,现在回到了环州,这后来的邮件也随之跟了过来——当然,如此贴心与到位的服务,只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大宋为数不多的知州一级官员的缘故。
这些信里,自然会有着李清照雷打不动、六日一封的例行问候,因为从京城到西北这边的普通驿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六天。所以她在信中常常这样说:
“十八叔见信如晤,上回问你关西中秋之民俗一事,想必你看到此信之时,我也已经读到你的回复了……”
也就是说,两人在收到信的那一刻,开始写着这封信中回复的内容,并且向前倒遡六天猜测着此时刚收到信的对方的心态,又会对于六天后收到此信内容的彼此状态作出热烈的预测。这种“过去现在与将来”的混和叙述风格,是秦刚在土门寨回到保安军通信正常后的某一次信中偶尔用了一下,结果被好奇的李清照拿来乐此不疲地作为他俩的通信常例了。
在此前秦刚就任环州知州之后,到了环州还没住满几天就接到了要参加宋夏和谈的诏令在,而立即启程去了渭州,所以这次的回来,才算是真正地正式上任。
虽然他是刚开始接手环州的事务,但毕竟是起先有过种家兄弟、尤其是种师道的各种提醒,之后在渭州也见识过许多这类边境地区的杂事。
所以在第二天,秦知州正式升堂之后,便快刀斩乱麻地审结了三四个杂案,约见了几个排队候见的蕃官,又审定了一堆需要他这个正任主官最后签字下发的文件。其处理速度之快、判断思路之清晰、还有最终结果之妥帖,无论是这两个月来一直帮其打理事务的金宇,还是持续跟在他身边的李纲,都为之叹服。
“怎么着?奇什么怪?”秦刚看了看他们二人,笑道,“政事处理,切莫拖泥带水。只需要掌握三个关键,也就是:百姓生民要的是信心,商贾大族要的是保证,吏员将士要的是稳定。凡事抓住了这三个关键,纵使其细节处理略有出入,大局仍是无妨也!”
金宇听之,竟然瞬间呆住,转而大悟并躬身谢道:“谢知州点拨!金宇自诩为吏多年,却如井底之蛙一般,不识大道至理,今日听此‘三要’的妙言,胜过平日读书千卷、阅事万千。”
李纲的反应稍慢一些,细细咀嚼了秦刚之言,方才愈发觉得回味无穷,思之良久,却对秦刚提出了一个要求:“学生跟随知州身边,听言学事,已近半载,不知能否有幸以师相从?”
秦刚听了倒是一愣,什么话?李纲要拜他为师?
虽然自己感觉此事未尝不可,而且他原本就是想着如何能够提前影响点拨一下这位未来的铁头宰相,若能以其老师之名,倒也不失是个可速成见效的好方法。不过,终是自己眼下尚还年轻,如此便就正式收徒,未免过于张扬,所以这才回复李纲说:
“你若有心学习格致之道,便可与那菱川学子一般,与我以书院的师生之名处之,倒也无妨。只是正式收徒之事,秦刚上面尚有恩师,待有机会询问过他的意思后再作决定,如何?”
秦刚此言也非是拒绝,而且也符合此时的人情之理,李纲也并无意见,只是再揖一礼道:“李纲愿从此,于秦知州身边执弟子礼!”
不过,在秦刚下午去检查迁来环州的童子营工作时,听闻此事的黄友却捶胸顿足地后悔,这叫什么事嘛?论时间,自己跟着秦刚更早;论贡献,自己在保安童子营的建设管理以及搬迁过来的一系列事情中也算是可圈可点;论才华,嗯,他总感觉自己要比那李纲还高那么一点点。可是,怎么着自己就不能获取秦知州的垂青而成为他的入门弟子呢?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李纲的言行举止,不断地琢磨着其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特别原因。
秦刚可不知道此时身边的黄友会有如此丰富的联想与分析,他对于当下童子营的现状非常地满意,从保安迁移到环州,不仅没有影响这些孩子的状态,反而会因为这种成建制地迁移行动,让童子营的孩子们更觉得富有军事组织的气息而感到精神百倍。
值得一提的是,童子营虽然是分成了生产与军事两个营,但明显还是军事营的规模以及那些孩子的气势更加雄壮一些,尤其是看到秦刚这次的视察,目前正在军事营里帮忙主事的虎哥立刻上前汇报,并强烈要求秦刚检阅一下他们几个队当前的训练情况,言下之意是想试探问问,他们何时可以上阵杀敌?
秦刚看出了虎哥的用意,在检阅完了军事营这帮孩子精神百倍的操练之后,他想了一下,觉得既不可简单地敷衍他们,又不必给他们一种错误的期望,还是要给他们多说上几句:
“今天来到这里,非常高兴地发现,你们正是大西北最具希望的将来。你们的斗志,胜过最雄骏的战马!你们的精神,强过我所见过的每一队士兵!而你们的优势,恰恰是我们的敌人最恐惧的一点——年轻!因为年轻,你们足以有无限的可能。”
秦刚上来的一番鼓励与肯定,让这帮孩子兴奋不已。
“从你们中间,一定会走出西北最强悍的战士!一定会走出未来最伟大的将军!甚至还会走出这西北之地智谋出众的知州、运筹帷幄的经略使,以及平定疆域、垂名青史的更多可能的伟大之人。所以,你们今天所要着急去做的,并非是急冲冲地走上战场,将未来有无数可能的杰出人物,发展成不过只是一名普通而寻常的善战之兵。这既不是你们所希望成长后的结局,更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番道理,说得是深入浅出、落地有声,也令大多数的孩子陷入了沉思:是啊,如今早日从军,上战场与西夏人拼个你死我活,真的就是他们所想最终争取到的最大目标吗?
“你们之所以成为孤儿,是因为,你们的父母,都在与西夏人的漫长战争中失去了生命。而过去的战争,恰恰就是如此地残酷与无情,是用一条条人命反复争夺堆积而来的结果。但是,我们却要问一问了,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就一定要死很多很多的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令大家意外,战争,不就是要死很多的人吗?
“大家应该听说过赵将军这次攻打韦州城的故事了,一座州城,赵将军只用了三千的兵马,更重要的是,只有少许的轻伤,却没有阵亡一人,就被他拿下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赵将军用了轰天雷!”有个听说过的孩子举手回答道。
“只说对了一半。的确是赵将军用轰天雷彻底打垮了对方的士气,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我们的军队还首次使用了可以抛射轰天雷的新式旋风炮,它让我们可以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将轰天雷抛到了往常抛不到的城头。而能够生产并改造这种旋风炮的匠人,却是原先西夏军队里的虞人。知道是什么导致他们愿意配合我们吗?”
秦刚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孩子们,他们正以热切的眼光期盼着他的答案。
“是文化!是文明!我们大宋不是野蛮人,我们发明、制造并改进武器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去摧毁与消灭对手,我们要消灭的只是野蛮与落后。我们的确是希望通过战争,重新掌握这片土地,但我们掌握它们的目的,并非是无条件地破坏与掠夺,而是建设与发展他们。所以,旋风炮在西夏人的手里,只是消灭敌人肉体的野蛮工具,而在我们手里,则成了摧毁敌人抵抗意志的文明号角。所以,你们是想做野蛮人的工具呢?还是文明人的号角呢?”
“号角!”孩子们不会去听复杂的大道理,也不需要去理解“上兵伐谋”这样的书袋子,他们只有简单的崇拜英雄的情绪,并视秦刚的话为至理明言。
“宋夏之间现在达成了和议,但这只是短暂的和议,不远的将来,最终的胜负还会有一场浩大与惨烈的战争等待着我们。那时,你们中间的某些人,会走上战场!你们中间的某些人,会在积极经营着后方!你们中间甚至还会有人,与我一同站在朝堂里谋划与斗争。但是,我希望,无论你们到时候身处何方,一定得是一个智慧的人,是智慧的将军!是智慧的工匠!是智慧的商人!是智慧的官员!甚至哪怕会是一个智慧的农民!我们一起使用智慧,去打败我们可能遇到的所有的敌人!加油,童子营!加油,各位少年!”
“加油,童子营!加油,各位少年!”
“各位!”借着大家的情绪都被感染起来的良机,黄友赶紧站出来大声说道,“秦知州的话给我们童子营的未来指明了方向。要知道,教我们兵法战术的,是秦知州手下的亲卫,教我们格致科学的,是秦知州的书院学生。所以我们童子营的各位,就相当于是秦知州的弟子学生,我们决不能丢了秦知州的脸面,要成为这西北地区的中流砥柱!”
不错,黄友的这几句话总结得相当不错,秦刚对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之后的黄友更是激动万分,带领着童子军们再次喊起了口号。
接下来的时候,秦刚更是认真地嘱咐黄友:童子营里的孩子们,更懂西北,是今后经略西北的重要力量,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不可拔苗助长,也不要急功近利,一定要注意安抚并培养好他们的积极进取之心。
“龙友老弟,此事的确是辛苦你了!”秦刚应该是略略感受到了最近以来黄友的那点失落的情绪,并勉励他说,“我手头现在的其它人,都在帮我做着眼下的事情,却唯有你,是在帮我谋划未来啊!”
这番话可是将黄友的内心说得是心潮澎湃,他顿时觉得,能被秦知州称为老弟,这样的荣耀,放眼整个环州,也没有几个吧?
宋夏和议的最终文本到达京城后,举朝轰动。
因为这样的和约内容,完全出乎于满朝文武的意料之外,当然这个意料之外应该是属于超出惊喜程度的之外之意。
赵煦满目春风:他的臣子,是的,他心目中的首要臣子秦刚,一个方处弱冠之龄的少年英才,就是在他这个少年天子的坚持擢拔之下,才能破格担任了这次宋夏和议的谈判副使。
虽然正使是由经验丰富、老当益壮的章楶担任,但即使是这样的安排也让当时的朝堂中一片哗然,有上书陈言秦刚决难当此大任的、有进章弹劾秦刚在鄜延大战中违抗上司军令的、还有隐晦地建议官家再多派几位更辊靠得住的副使、比如自己的。
尔今,这些声音,全部被纷纷而至的恭贺之语、马屁之辞所替代了。
以章惇为首的新党之众也顿觉扬眉吐气,对夏的强硬之态度,一直是遭到旧党余孽反复试图攻击的突破口之一,因为打仗总是要花钱、要死人的,一旦一不小心打个败仗丧土失地的话,立刻就会被这堆苍蝇团团围住,虽然不能让自己怎么着,但总是这么盯着不放也让人心烦。
这一下可好了:横山尽取在手,洪、盐、韦三州收复,大宋对西夏已经形成了绝对地战略压制之势。
至于继续要给的岁赐,那根本就不重要。在先前章惇给章楶的指示里,只要能军事上的优势不丢失,宋夏达成和议的话,岁赐稍稍增加一点也是无妨,毕竟每年省下来的军费,就足以超过两三倍的岁赐了。
而且,在章惇的心目中,这几次西北军事目标的顺利实现,让他已经有一种秦刚已经被他收为自己人的错觉了。更何况,破格举荐秦刚知保安军这样的提议,可都是出自于他之口啊。
“恭喜陛下,老臣以为,既然边关和议已定,可宣章质夫与秦徐之回京入对,再定封赏。”章惇的这个建议也是常理,边境大臣立功之后,但凡时间条件允许,都是需要回京汇报的。
“准。”赵煦喜气洋洋,现在瞧着所有人都觉得顺眼。在他追随父亲神宗皇帝的不朽伟业的过程中,这次对西夏的军事胜利再加上外交和议的成功压制,已经让他在内心之中隐隐生起了可以与先皇的赫赫战功相媲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