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和羞回首
作者:林二虎   风流大宋最新章节     
    从崇政殿出来,章惇先是回到了政事堂旁的休息室里,叫属吏给他连送了两碗加了清风散的安神养气汤,待得这两碗汤全部都喝下去之后,才觉得胸口郁积的浊气化开了不少。
    其实,秦刚在大殿上的当庭顶撞,他多少还是有点心理预料的,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自从认识以来,似乎就从来没有让他感到顺心过。
    如果仅仅只是秦刚的脾气话,他尚可还可以用“好猎犬可不是一两次就能驯得出来的”来安慰说服自己。但是今天在殿上之后陆续发生的一些事情变化,却让他隐隐地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所以,到了大朝会后的崇政殿议事时,他带着心底的警觉与各种猜疑,又去努力地试探了天子两三次,却并没有得到自己能够准确判断的确切结果。
    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天子只是非常正常的劝解与恩赏秦刚吗?
    他闭上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回忆并分析着这位年轻天子的一举一动。这实在不是他过于惊弓之鸟,而是眼前的这位天子对于他章惇、以及接下来他想去实现的所有功业,都具有着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他需要天子的绝对信任,他也依赖于天子的绝对信任。
    “天下还是信任我的!我只须继续给他做出他想要的功绩即可!谁也无法替代我章惇在这朝中的地位。除非……”
    此时章惇却突然有一丝丝的恐慌,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过会想起说起“除非”这两个字,因为根本就不存在除非,无论是曾布、还是蔡卞,甚至今天关键时候跳出来的蔡京,都不在他的眼里,都不会是这句“除非”的主语。
    可是今天,伴随着这个“除非”出来的,却是那位年轻得近乎于稚嫩的脸庞。
    “秦刚!”章惇狠狠地一拳击在了桌案上。
    是人就会有弱点,但最怕的是将自己的弱点张扬得众人皆知。
    小小的秦刚,你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章惇在殿上直对过秦刚的眼神,他非常欣赏秦刚当场拒绝他荐赏时的果断与坚决,但他更是惋惜这个年轻人对于师生情感的过多倾注,这便是他最明显、最突出的弱点。
    “将政事堂批好的贬谪诏令走最快的急脚递,通知胡宗哲,让秦观接诏后即刻启程去郴州,不得耽搁。”章惇想着,这秦刚得了大封赏,依着官家如今的性子,这几天万一给他从哪再讨个欢心,难免不会弄个赦免,而他的算计岂不会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章相有必要对这么个芝麻绿豆官大光其火么?”看着匆匆出去办事的吏官,刚走进来的蔡卞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秦观是帮我训练猎犬的兔子,兔子要跑得快,才能训出好猎犬!”章惇阴阴地说道。“至于还有些老鼠、青蛙的,也可以多撒出去一些。”
    第二天,正准备出门买菜的李婶刚一出门,就被吓回来了,正遇上刚到前院的秦湛:“秦小爷,可不得了了,门外围了好多的人,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秦湛听了颇觉奇怪,总觉得是在京中,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事,便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门外之景,确实也把他吓了一跳,麦秸巷虽比不上大街,但也不窄,此时却是涌了大几十人在他家的附近,并不时地指指点点,看着他走出来,里面似乎是有人能认出他的,便远远地高叫着:
    “是湛哥吧,秦刚那个伪君子,借用你家父亲之名义,为自己骗取名声,如今面对高官厚禄,终于暴露了他的嘴脸,你不会还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吧?”
    听着说话人的口气,还有点像是读书人。不过也是,普通老百姓哪里会关心这种事。
    秦湛听了赶紧开口道:“各位你们误解了我十八叔,他可不是背师弃友的人。”
    “哎哎哎,看来这秦少游的儿子也不咋地,是不是看着秦刚当了官,你就连自己父亲也不管了吗?”
    “就是啊!这也难怪,如今也是‘有钱便是爹’嘛!”
    “我们就别管这个不孝子了。倒是京城的士子都在为秦少游报不平,送了副对联给那秦刚。”
    这时秦湛才看到大门旁的墙上,不知被谁写了一副对子在那里,当下就有另一人大声朗诵:
    “两次辞官,骗来三路尊师名;一朝背师,换得六品紫官服。哈哈哈哈!谁有才,来给它加上个横批啊?”
    这对子说不上有多工整,但讽刺之味却是溢于墙面,围观的人却在哄笑着。
    “我来加!”秦湛身后传出一个声音,却一下子将人群中的哄笑声给震住了一下。
    原来竟是秦刚走了出来,他手里拿了一支毛笔,直接在墙上两句话的上方飞速写下了四个字:
    “关尔屁事”
    写到最后一划时,墨近枯干,秦刚写完之后,转身冷冷地对着众人:“各位还有何见教?”
    秦刚的年龄虽然还不及秦湛,但是往那里一站,却一种凛然于众的威慑气势,竟然让巷中的几十人一下子都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不知是哪个站在最外面巷子口的人喊了声:“衙门里的人来了!”
    毕竟,这里现在是当朝新敕封的正六品集贤殿修撰、提举天下学政使的宅子,一大早就被围了这么多人,开封府分管这一片的左厢公事所拖了这么久才派出人来,如不是背后有人撑腰,那这具体管事人的严重失职责任也是不小的。
    这时,围在秦刚家门口的这一众人等便开始一哄而散,待得街上的衙役赶过来,门口已经一个闲人也看不见了。
    “小的来迟,让这些闲汉们干扰了秦修撰的府邸。”看看领头的衙役头子也不像是个有什么身份的人,秦刚也没有闲功夫与他废话,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后,便转身进了门。
    倒是秦湛跟着走时不忘回头讽刺一句:“京城的闲汉都能作得了对子了!”
    那个衙役头子也一眼看到了墙上的涂抹字迹,立刻大声道:“小的失职,小的立刻就派人把这里重新粉刷干净。”
    回了院中的秦湛急急说道:“这些人不像是自己过来的,显然受人指派!”
    秦刚回头看看他笑道:“湛哥有长进,看出来了就好,不要被他们骂了几句就受不了。”
    “十八叔为了家父才是忍辱负重,秦湛受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麦秸巷经此一闹,左厢公事所的衙役便在巷口留了两人,估计接下来也不应该会有什么事。但千万别以为章相公的手段就只有这一点。
    第三天,赵子裪派了人过来,说两天前开始,有两三家合作的正店过来说,对于近期酒楼里对于秦刚的非议言论很是担心,怕会累及天醇酒的销售,并流露出想暂停天醇酒进货的意思。
    秦刚听了,冷笑道:“好拙劣的理由,可以啊!回去告诉赵公子:所有想暂停进货的正店,直接按合约的规定,算他们违约,直接解除合作,以后也别想再卖我们的酒了。”
    秦湛对此事有点担心,秦刚却叫他放宽心说:“现在先让他们得意个一段时间。不过上次我们不是刚说好嘛,禠哥这几天已经去大名府筹建新酒坊了,高邮的神居水寨那里的酒坊马上就要停产,正好趁这个机会,这些个没眼力劲的店都踢了,我们手头还能够多囤一批货呢。”
    秦刚想了想,又对赵子裪派来的人说:“回头让赵公子放宽心,接下来我们天醇酒的酒坊就会搬到了京城附近,这样一来,之后的运输成本便会降低下去不少。所以啊,等这两三家正店停了之后,就可以放点风声出去,说腾出来的名额征求新店合作,供酒价可以再让半成。”
    听了秦刚的说法,这个人也是赵子裪的心腹,平时跑这市场的情况自然是了解不少,立刻笑出声来:“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还有谁再会理会那个扯蛋的理由。半成的价格优惠,这一个月下来,酒楼该多赚多少钱啊?!”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信你们等着看,要不了多少几天,那几家停了进酒的正店里生意好不起来后,章相公可拿不出银子补贴他们。”
    事实正是如此,不管士林清议如何,达官贵人们总是要喝酒的,酒席上缺了一品天醇的身影,那就是明明白白的档次降级,中断了进货的几家正店又跑回来央求着赵子裪重新供货。
    赵子裪却双手一摊,没办法,签新店了!而且因为你们违约,我和新店签的价格还亏了呢!
    于是,章惇的名字便被几家正店老板在背后咒骂了无数遍。
    再几日过去后,神居水寨的酒坊师傅们都已经到了大名府,秦刚想着也该到了去处州的林剑传回消息的时间了,但他在家里居然意外地见到了跑上门来的李迒。
    “十八叔,我是来送信的。”李迒气喘吁吁地说道。
    “哦!迒哥你跑得这么喘作甚?”
    “我也是偷空跑出来的,这封信是我阿姊让我带给你的。”李迒掏出一份信,然后补充说明,“我家大人说,清娘她现在已经年龄大了,就不该一天到晚往外跑,所以她现在都是一直被关在家里,很难出得来。”
    秦刚接过信时眼前一亮,但是却一把拦住了急着回去的李迒,摸出一些铜钱说:“别累着,这个钱你到门口叫辆车回去吧!”
    李迒高兴地接过钱应下,出了大门,想了想便自语道:“其实从这里走回去也不远嘛!这些钱便就是我的了嘛!嘿嘿!”
    说完,便甩开了小腿,比来的时候走得更有劲了。
    秦刚展开信,看到的还是熟悉的笔迹,读出的却是另一番情愫:
    李格非虽然因为李清照的年龄长大,不再允许她随意外出抛头露面。但是他在家里接待一些朋友与同事官员的来访时,却也并不会刻意叫她回避。
    正好几天前的大朝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李清照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也从父亲的那些同朝官员的口中得知了外界对于秦刚的种种非议。
    令秦刚意外的是,尽管她听到的多是对于他的负面评价,但在信中,却坚定地相信那些传闻不过都是嫉妒者的中伤与糊涂者的附和。
    她还安慰秦刚说:极少人会像他一样,陪同老师前往那个世人大多都从未去过的处州之地,所以也极少有人会理解他对于自己老师的真实感情。不管别人会不会相信,至少她会相信,秦刚绝不会是放弃自己的老师而不顾的人。
    不过,李清照却在信中说,似乎她的父亲李格非并不这样认为,在与同事朋友的闲聊中,也似对他有些不好的评价。所以,她建议秦刚可以找个时间到家里和她父亲聊聊。
    当然了,随后她又添上了一句话:也盼能见君面。
    看到这句,看得秦刚心中也是一荡。
    合上信后,他也想到,这次回京后,倒也一直未曾见过李格非,于情于理,他也是要去拜见一下的。
    看了看信中最后留下的地址,他便让秦湛帮着准备一份礼物,又让刘三送去了拜帖。
    对于李格非来说,看到秦刚的拜帖时真的有点为难:他原本的搬家,就想借机慢慢远离苏门中人,以彻底消除自己身上残存的旧党色彩。
    但是,前几天大朝会上的那一幕,他也是现场亲眼目睹的,加上这几日,同僚之间相互的八卦与分析,似乎这秦刚已成为一个既明确不依附章惇所代表的新党、同时也开始与旧党、蜀党有了切割的新一派力量的代表,甚至还有人会从蛛丝马迹中分析,秦刚极有可能会在暗中已经与新党有所分裂的那个蔡京有所勾结。
    但是,不管是哪一派,秦刚目前正得圣眷却是事实,仅此一点,李格非就不可能拒绝。
    于是,秦刚在第二天的拜访中,就发现这次的李格非却显得格外地生份与客气,甚至时不时会以“下官”自称.
    尽管秦刚向他反复强调,自己这一次仅仅是以子侄的身份前来拜访及叙旧,李格非还是坚持各论各的,因为秦刚目前已是正六品的京朝官,他以师叔之礼来对自己,这是秦刚的风节。但他却绝对不能自鸣自得地失掉了官场礼数。
    秦刚在进入院门之初,眼睛似乎曾经看到内院的门口有一抹彩裙掠过的影子,然后在与李格非的交谈中,却又因为他言语中所表现出的格外拘束与谨慎,一直没有办法把话题往家人及私事上引去。而之前每次来都会出来相见一面的王夫人,这次也没有露面。最后也就只能怏怏地结束了拜谈,喝了几盏茶之后,只得告辞。
    唯有再次走出正堂时,却在通向内院的园门口,这次终于看到了李清照匆匆走过的身影。而且绝对可以猜得出,就在他们坐在厅堂里聊天的时候,李清照定然是悄悄躲在院中靠门窗的某个地方在偷听或是偷看呢!
    秦刚心中一暖,目光自是随着她的身影一直看向那只园门,而李清照终于在进入那扇门之前时,突然转回了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之中,竟然蕴含着一些娇羞与狡黠。恰巧看着秦刚的笑脸瞥来,李清照又举起了手中的一枝青梅,在脸颊处稍一遮掩,挡住了似笑非笑的嘴唇,然后便转入了园中不见。
    虽然只此一眼,秦刚顿时只觉,此次前来的所有郁闷与不悦,竟然于此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突然地转身笑吟吟地对李格非道:“文叔勿须再送,秦刚就此告辞。”
    李格非走得落后了一步,并未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显现,虽然明显感受出秦刚的情绪突变,但也有点莫名其妙,只得客气说道:“秦修撰客气,依照礼数还是要送到门口的。”
    李格非坚持将秦刚送至大门外,没想到正逢上秘书省的一个同僚路过,一见到秦刚这样的新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结识机会,便在门口拉住了李格非作了一番引见,大家彼此也多说了不少的客套话。
    稍稍耽搁了一会儿之后,秦刚终得向李格非正式告辞。
    从这里回家,并不太远,秦刚选择了步行,只是他走出还没多久,突然就被后面急忙追上来的李迒叫住:“十八叔,等等我。”
    秦刚奇道:“你怎么追过来了?”
    “喏!我姐让我过来给你这个。”李迒说着递给他一方扎得好好的丝帕,并说,“这是我姐刚写好的一首词,说是拿给你看看评点一下,要是觉得哪里写得不好的话,请你帮他改改!”
    一句话说得秦刚心里有点发慌,心想:这位姑奶奶的作品,岂是我等敢改的。不过他还是在表面上镇定地接过这方丝帕,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知迒哥儿可曾学着作诗词,下回也可拿与我瞧瞧!”
    李迒明显还是稀里糊涂地说道:“我早呢,现在学堂才学到对对子,至少要明年才会学做诗。”
    秦刚谢了李迒并让他回去之后,便紧紧地攥着这方丝帕,走过了数条街的距离,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就在路边的茶肆,寻了一处屏风可隔开的位置坐下,给了小二一把铜钱,让他倒了一杯茶水后,便叫其不要来打扰他。
    安静下来后,秦刚才轻轻地打开了它,上面便是他最熟悉的笔迹,却是一首小词:
    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秦刚读着,只觉喉头发紧,双眼迷离,一颗心脏竟然是呯然狂跳:
    完了完了,我醉了!陷入了!痴狂了!
    千古女词人的处女作竟然会是这首名词!
    千古女词人的这首大作中,竟然有了自己的参与与促成!
    后世关于这首词的种种猜测与分析,各种研究与解读,现在都没有亲历于此的秦刚更加清楚。
    在他的脑海中,此时已经浮现出了,今天在他到来之前,清娘正在家中百无聊赖地游戏着秋千,或者在她旁边,撅着嘴极不情愿帮着推着的,会是李迒这个小傻瓜。
    过一会儿便会被阿姊支出去看一下:十八叔有没有来?
    过一会儿又会被问:人来了么?被父亲请进了正厅么?他们聊什么呢?会留下来吃饭么?……哎呀,不对,他怎么就走了……
    于是按捺不住的期盼外出来看个究竟,却在慌乱的躲避之中,有了园门口那和羞的回首!
    此时的秦刚,正从初时的狂热,稍后的激动,再后的欣喜,终于慢慢地进入到自我回味的幸福情绪之中。
    眼前丝帕上的每一个字,都幻作了一个个灵动的音符,轻轻地击打着他此时悦动的心弦。
    我爱死了这大宋!
    我爱死了这个浪漫痴情的大宋!
    秦刚竟然痴痴地在这个屏风后的茶座上坐足了一个下午,将这首点绛唇中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地品味了一遍又一遍,又似乎,他再读一遍之后,几乎又能读出一丝的新意,读出一分的别样风情。
    读完之后,却有一个难题摆在秦刚的面前:
    宋代文人以诗词相赠,实际便是有一个隐含的条件在内,李迒所带的话里,虽然说的是“有写得不好的地方,便请十八叔帮着改改”,但是如果写得好呢?你可是得枯写一首或和之、或应之,这便是文人之间的礼尚往来。
    秦刚之前虽然并非以诗词见长,但好歹也算得上一甲的进士,在士林之中,也是有《风雨端阳》、《九州求才》还有那道《送别》,都算得上能流传的佳作。更重要的是,这是人家小丫头首次赠送你的新词,你秦刚岂能没有个什么表示?
    在起初的狂热与欣喜之后,秦刚却带着满满的心事,回到了家中。
    林剑的消息还未收到,递给皇上那里的折子却被批复了:他于即日之后,便可随章经略一同先回西北,一是交接环州的相关事务,二是履新视察并指导那里的各路学政建设。
    如此一来,他便又是要离京了,这样一来,面对李清照的这首新词佳作,秦刚便想起了清人纳兰性德的一首同词牌之作,他便提起笔来,稍作修改,将其写了出来:
    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刘郎未老,桃树尽栽早?
    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去西北了。
    原词过于悲切,秦刚将上阙的末两句改了,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典故,倒是很能表达自己此时离京,同时对于京城权贵极其不屑的心情。
    下阙最后一句,则顺手改成了自己此时心情中的大白话:又去西北了!
    又反复看了两遍,心中默念道:“清娘啊,着实是你给的压力太大,我若不做文抄公,着实顶不住的!”
    秦刚又简单写了一封短信,寥寥数语,讲明了自己这两日便会启程再去西北之事,然后附上这首《点绛唇》封好,交给了刘三,让他明日去南讲堂巷附近的小店里候着李迒,托他转交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