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旺将大壮唤至近前,细细交代一番后,便领着几人离开了铺子。济世堂距此处尚有不短的路程,若是让赵桃花抱着孩子徒步前往,怕是要耗费诸多时间。他便打算回家唤黑娃送他们一程,顺道再去他们住的地方把被子和包袱取回来。
“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赵桃花见此处皆是居民区,丝毫不见医馆的踪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道。
走在前方的陈家旺轻声回应:“带你们去我家,让人赶车送你们去医馆。”
听闻要坐车去医馆,赵桃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如石头落地般安稳了下来。
不多时,几人便回到了宅子。黑娃打开门,见是老爷回来了,不禁心生纳闷。通常老爷都是在午饭时分才归家,今日竟然提前了半个时辰。他赶忙恭敬地问道:“老爷,您回来啦?这几位是……”
陈家旺微微颔首,解释道:“你暂且不必理会这些,他们的孩子病了,你速速驾车送他们去医馆找黄大夫诊治,我回后院看看夫人。”言罢,他便迈着大步,如流星般朝月亮门走去。
“这位大哥和大嫂,你们先进来稍作歇息!我这就去套车。”黑娃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老爷,心中虽仍有疑惑,但想起老爷刚才的话语,便转身走向驴棚。
“当家的,这院子可真是宽敞啊!”如今有了给闺女看病的钱,赵桃儿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许多。
“那是自然!你且想想,能开得起铺子的人,怎会没有钱财?居住如此宽敞的院子,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我倒是对村中是何景象充满了好奇。”
李二狗此人,除了拥有一身蛮力,便再无其他长处。与在铺子上做工相较,他更为钟情于侍弄庄稼。
每当收获的季节来临,望着那黄澄澄的粮食,他便满心欢喜,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只可惜爹娘永远看不到他的付出,反而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真是寒透了心。
“好了,我们走吧!”黑娃动作麻利地套好了驴车,当他瞥见赵桃花怀中的孩子时,还特意去杂物间取了床被子,唯恐加重了她的病情。
一家三口很快便登上了驴车,黑娃扬起鞭子,便带着一家四口驶出了院子。
再说陈家旺,当他踏入房间时,小溪正在给孩子喂奶,看到男人回来,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铺子里不忙?”
陈家旺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沈浩阳回铺子上工了,我这才得以抽身。”
小溪闻言,诧异地如同被惊扰的鸟儿,问道:“这么快,我记得你不是给了他五天休息时间吗?”
“是他媳妇让回来的,说这样我也能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陪你。”陈家旺拿起水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边喝边说。
“一瞧小月姑娘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除了不识字之外,各方面都不错,能娶到她,沈浩阳一点也不亏。”小溪不禁感叹道。
陈家旺缓缓说道:“娘子,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接替宋叔的人了。”说着就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小儿子那如同羊脂玉般嫩滑的小脸蛋。
“真的?你去牙行了吗?什么样的人?也是一家子吗?”小溪听闻,不禁有些惊讶,其实她更倾向于那种一家子的,这样,就算爹娘老了,还有儿子接替他们继续做事。
陈家旺笑着说:“是一家四口,男孩七岁,女孩三岁。”
其实他的想法和小溪如出一辙,老的不在了还有小的,像这种从小便在主家长大的孩子绝对忠诚。
“七岁的孩子,也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也不算白吃白喝,挺好的,花了多少银子?”小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女娃娃再养个三五年,也能成为家里的小帮手,帮忙操持家务了。
“我并没有去牙行,而是……”陈家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对小溪讲了一遍。
“那这一家子还真是可怜啊,最可恨的是那对狠心的爹娘,杜氏那般偏心,都未曾打过安安的主意,这世间的人啊,还真是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小溪得知这一家人的遭遇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这也是她觉得生太多孩子完全没有必要的主要原因。
孩子多了,就如同天上的繁星,有的璀璨耀眼,享尽爹娘的宠爱;而有的却黯淡无光,备受冷落或是排挤,真的是很伤人。
陈家旺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吗?以前我还觉得大堂哥命不好,但与李二狗他娘相比,杜氏竟然还算得上是好的了。”
但小溪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距离春耕尚早,如此早地将人带回来,究竟应当如何安置才好呢?
“相公,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李家人呢?”
她能想到的问题,陈家旺自然也能想到,只听他说道:“我打算先让他们夫妻俩去饺子馆帮忙,等春耕时,铺子里也刚好不那么忙碌了,到时再将他们送回竹溪村。至于两个孩子,可以让他们陪伴明轩和婉宁玩耍,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小溪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此时村里也没什么活计,宋叔宋婶完全忙得过来。如果将他们送回去,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先在铺子里帮忙,还能有些用处。
“还是相公智谋过人,如此安排刚好,那就一切皆依你所言吧!”
陈家旺颔首应道:“好,就依此计行事,想必明轩和婉宁得知多了两个孩子与他们嬉戏玩耍,定然会欣喜若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孩子那天真灿烂的笑容。
且说医馆这边,黄大夫瞥见黑娃,不禁一怔,还道是小溪出了什么岔子,待黑娃说明来意,这才如梦初醒。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桃花,目光中满是慈爱,轻声说道:“把孩子抱过来,让老夫瞧瞧。”
赵桃花急忙将糖糖放在了床上,黄大夫先是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才端坐下来为小姑娘切脉,少顷,捋了捋那如银丝般的胡须,缓声道:“娃娃风邪侵体颇为严重,老夫给你开几剂良药,服用五六日应当便可痊愈。”
“好,那就有劳老先生了。”听到女儿只需服几日药,便能康复,赵桃花顿时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