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黎夏经过慎重考虑,为了大宝小宝的身心健康,她同意了回宫。
东方旬邑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再三确认后,他一下没忍住,抱起黎夏原地转了个大圈。
黎夏见两个孩子睁着单纯的眼眸,好奇的看着他们俩。
她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
东方旬邑先行回宫扫平一切障碍,再来接黎夏母子三人回宫。
“不日就要回宫了,出宫都快两年了,我都一直没去看看苟儿,不知他和他祖母怎么样了?”
黎夏看着院子中央,那棵大树上成熟的果子,她有些感慨的说道。
原本她派人安顿了苟儿祖孙俩,有想着,若日后有时间出宫,自己就寻个机会去看看他们。
结果真到出了宫,繁琐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绊住了她的脚。
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黎夏几乎就寸步难行了。
刚出宫的那段时间,她怀着孕。
东方旬邑为保护黎夏,在她住的小院前后都派了人严加防守。
外面的人进不来,而在里面的黎夏也出不去。
东方旬邑不让她出去,也是怕见过太后面容的人看到她。
到那时他精心谋划的一切,就要付诸东流了。
太后居住的慈康殿突然起火,本就引得人议论纷纷。
黎夏若在那个节骨眼出现在人前,可就露馅了。
东方旬邑自然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
黎夏虽气恼他的自作主张。
但她也明白孰轻孰重,不会在这件事上和他对着干。
对于东方旬邑的安排,她都是没有异议的听从。
其实黎夏也早就想摆脱太后的身份。
只是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东方旬邑的做法她是不满意,不过最终的目的与自己是一致的。
这也是黎夏会配合他的原因了。
最后金蝉脱壳一事算是有惊无险的告了一段落。
再后来。
黎夏怀孕的月份大了,肚子也随即高高隆起,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出行非常的不方便。
所以就算东方旬邑把看守的人撤走了,她也不想出门了。
由于黎夏怀的是龙凤胎,两个孩子出生后,情况就更甚了。
她更加的没有时间。
慢慢的,那件事情也就被黎夏抛之脑后了。
如今大宝小宝即将两岁,东方旬邑还找了带孩子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给黎夏搭把手。
有了嬷嬷的加持,她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两个孩子跟嬷嬷也相处了一些时日。
从他们平日的反馈来看,两人还是很喜欢这个嬷嬷的。
黎夏可以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嬷嬷照看个一天半天的。
她正好可以抽出时间,去看看苟儿。
毕竟当初自己可是答应了他,她有时间就会去看他的。
做人,尤其是为人父母,更要以身作则,说话算数。
现在该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黎夏抬起眼眸,她看了看玉竹,又将眸光转向了茯苓,翕动红唇道:“玉竹,茯苓,你们记得苟儿住的地方在哪吗?”
老话说一孕傻三年,这话果然不假。
明明当初禁卫军还来向自己禀报过,这才过了多久,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茯苓咬着唇,“小姐,当日奴婢就没有认真听,奴婢可是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她抬手挠了挠头。
“不记得便算了。”黎夏摆了下手,“玉竹,你记得么?”
她看着玉竹,开口问道。
“奴婢倒是记得,就是不知道那个位置经过两年有没有变化?”玉竹眨了眨眼眸道:“奴婢也许久没有得知苟儿小兄弟的消息了,不晓得他们祖孙二人是不是搬离了这里?”
她不确定的说道。
“玉竹说的也有道理。”
黎夏点了点头。
“现在也只有去他们原来住的地方碰碰运气了,要是他们俩离开了就算了。”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同时,黎夏也为苟儿祖孙俩感到高兴。
若是他们真能离开,想必也是生活上过得去了,便再也无需居无定所,靠乞讨为生了。
“嗯嗯,好。”
茯苓和玉竹统一点头应道。
决定好了的三人,翌日就出发了。
黎夏向嬷嬷嘱咐了一些大小宝需要注意的事项。
完成一切以后,她们三人走出了小院。
黎夏不认得路,她只好跟在玉竹的身旁,一同径直前行。
几人走了两刻钟之久,玉竹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再走两步,前面那座小院就是了。”
她抬起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出现的一座雅致的小院。
黎夏听到玉竹的话,这才有了闲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样子禁卫军是花了心思找的。
这里没有处在闹市,环境相对安静,周围景色优美,非常适合苟儿带着他那位要修养身体的祖母居住。
“茯苓,你去叩门。”
黎夏抬了抬下颌。
“是,奴婢知道了。”茯苓点头道。
“叩叩叩——”
茯苓听黎夏的吩咐,站到了小院的大门前,抬手轻轻扣着门环。
“谁呀?”
小院内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
饶是快两年没有听到了,黎夏却依然能判断出,这是苟儿祖母的声音。
“吱呀——”大门从内被推开来了。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妪,微微驼着背,走了出来。
“你们是……夫人?你是夫人对不对?”
老妪在看到敲门的茯苓还觉得有点面生,抬眸之际,她望见了一旁的黎夏,神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老婆婆,好久不见,你身体可还好?”黎夏看到她认出了自己,浅笑的和老妪打了个招呼。
“多亏了夫人,老婆子我才能活到至今。”
老妪抹了抹眼泪,想起了当年,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自己病入膏肓,脑子还时常糊涂。
说真的,没有这位夫人的搭把手。
她怕是早就入土了。
“老婆婆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些举手之劳的小忙。都是苟儿的善举感动了老天爷,更感动了我。”
黎夏开口道。
“人要向前看,不要总是停留在过往。以前再怎么苦也是过去式了,只要现在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老妪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夫人说的是,托夫人的福,老婆子我如今过的可是神仙日子,知足了。”
她满足的露出了一抹笑。
“瞧我这脑子,夫人莫见怪,这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老婆子都忘了让开道,让夫人进来。”老妪懊恼的说道。
她赶忙退到一旁,让出了大门的位置。
“没关系,我也是正好抽出了点时间,过来看看你们,等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黎夏动了动唇道。
老妪皱着眉头,“夫人不到这儿住吗?”
他们可没忘记,这里是夫人的小院。
他们只是暂时给她看守院门的,从未想过鸠占鹊巢。
夫人对他们不薄。
这样缺德的事情,他们可做不出来。
莫说夫人两年没有回来,就算她二十载没有回来,她和苟儿都会好好照料这座小院,直到等夫人回来,再将它交给夫人手上。
“不住了。”黎夏摇了摇头,“这里有老婆婆你们我很放心。”
“对了,老婆婆,苟儿去哪了?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
她转移话题道。
“苟儿出去了,他是不知道夫人会来,否则绝不会出去的。夫人是不知道,那小子成日里念叨着夫人何时会来。”
黎夏在老妪的带领下,跟着她走进了小院。
两人一路边说边交谈。
“苟儿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黎夏笑了笑道。
老妪把黎夏带到了招待宾客的堂屋。
“夫人,你先在此喝杯茶,我去前面喊一下苟儿。”
“老婆婆,你不用特意去喊他,我没有急着走,你不用着急。”黎夏闻言开口道。
老妪摆了摆手,“没事,不打紧的,就两步路,老婆子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的时候。”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夏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怕说的多了,老婆子会觉得自己在嫌弃她年纪大了没有用。
黎夏只好点了点头,“行,那老婆婆你慢点走路,注意脚下安全,我不急。”她开口说道。
“夫人放心。”
老妪话音刚落,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王嬷嬷……”
“你们是何人?”
老妪刚走不久,一位中年女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她看着茯苓和玉竹的背影,皱着眉问道。
二人闻言,纷纷循声转身。
黎夏透过两人之间的间隙,扫到了一眼女子的容颜。
她蓦地瞪大了眼眸,“宏王妃!”
黎夏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宏王妃怎么出现在这?
东方旬邑没有跟黎夏说太多关于他母妃的事。
但从他的三言两语间,黎夏也得到了一点讯息。
就在东方旬邑派出的心腹即将找到宏王妃的时候,她又随着杂技团出了城,他们演出随缘,没有目的的前行,这让搜寻宏王妃的队伍出现了很大的困难。
中间的许多事,东方旬邑没有告诉黎夏。
她只知道。
好像是最后杂技团遇到了山贼,男子多数被杀了,女子被抓。
后来。
东方旬邑一得知此事,便下旨派了相应的官员前去剿匪。
匪团歼灭后,却未在里面发现宏王妃的身影。
她再次销声匿迹。
又彻底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好不容易查出的一点线索,就这样没了。
东方旬邑这两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母妃。
谁知她人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浑然不知。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宏王妃听到黎夏对她的称呼,她紧锁深眉,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看着小姑娘的年纪,应该也还未到双十的年岁。
就二人之间相隔的年龄差,根本就不可能认识。
更何况。
宏王妃在世人眼里,早已成了水下水鬼。
茯苓和玉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的面面相觑。
她们也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会称呼眼前的女子为王妃的?
“宏王妃,你别紧张,我是谁不重要,我们找到你才是重要的。”
“你们?找我?”宏王妃不解的问道:“你说的你们是谁?为何要找我?”
“准确来讲,是你的儿子,东方旬邑再找你。”
黎夏直言道。
宏王妃瞪大了眼眸,“你说什么?我儿子……”
“哇!眼前这位竟是皇上的母妃!”茯苓闻言,发出了惊叹。
场上的人纷纷看向了她。
玉竹在她身侧,拉了拉茯苓的手,“嘘,茯苓,我们先去外面等着吧。”
她把茯苓拉了出去。
小姐正在和那位夫人说正事。
她们确实应该回避一下比较好。
毕竟此事可是事关皇上的,多知晓一分,对两人都是不利的。
茯苓看问题比较浅,就想不到这个深度。
玉竹不能看着她不管。
黎夏没有阻拦她们俩出去。
当年宏王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茯苓又非常八卦,就怕她打破沙锅问到底。
所以她俩出去也比较好。
“小姑娘,你和旬邑是什么关系?”宏王妃看着黎夏说道。
她看的出来,他们关系匪浅。
“我们……”
黎夏咬着唇,她低下头,实在是难以启齿。
“还是让东方旬邑告诉您我和他的关系吧。”
“旬邑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他从何得知我尚在世间的消息?”
宏王妃的问题一出,黎夏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微皱了下眉。
从她所言来看,宏王妃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贵为天下之主了。
难道她从回来至今,就从未去打听过自己儿子的消息?
宏王妃捕捉到黎夏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她眨了眨眼眸,垂下眼皮道:“小姑娘,你既知道我,想必也听闻过我的事迹。”
“嗯,略微知晓一点。”
黎夏不懂宏王妃问这句话的含义,她轻轻点了下头,启唇道。
“我是一个有污点的母亲,没有给他好的童年,好的陪伴,不能再因为我而给旬邑带去骂名,所以我不能去找他。”
宏王妃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眼尾渐渐的红了起来。
她亏欠儿子太多,不是一个称职的娘。
“他不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