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饭,太阳还没有落下去。
妖冶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小院也沐浴在金色的霞光里,静谧而美好。
一家三口都坐在院中的榆树下乘凉。
树下放着一张芦席,三人都坐在芦席上。
苏娘子在帮晁冷缝衣服,元儿蔫蔫地靠在她身侧。
晁冷盘腿坐在她们对面。
她抬眼看元儿,发现元儿也在看她。
两人大眼瞪大眼。
元儿那张小脸,瘦小却白皙,一双鹿系大眼睛,睫毛长长的,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如果小脸上能长点肉,应该会更好看。
晁冷挑了挑眉。
元儿也挑了挑眉。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晁冷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总觉得元儿的眉眼间有几分像她的战友小a。
也许正是因为这几分像,昨天她才急着跑回去救他的吧。
小a是龙焱突击队的通信兵,也是一名计算机高手,曾经的天才黑客。
虽然龙焱突击队的兵,每个人都会多种技能,适应多种操作,单独拿出来都是很强悍的存在,但在集体作战时,还是会根据个人优势进行战术分工,以确保团队以最小作战成本取得最佳作战效果。
半年前,龙焱突击队接到一项绝密任务,毁掉境外一处反人类秘密军事研究基地,以及解救基地内被控制的科学家。
这个基地主要研究反人类武器—伽玛弹,伽玛弹属于放射性污染炸弹,一旦爆炸,对人体的伤害不可逆。
且这个军事基地的军事力量和防御措施都非常先进。
所以,这次的任务可谓九死一生。
龙焱由凌骁、晁冷等9人组成一个秘密作战小组,小a是这个小组的通信兵,而晁冷担任的是狙击手。
经过几个月的侦察和部署,终于在半个月前的深夜潜伏了进去。
在军事基地的研究室被炸毁后,龙焱作战小组受到了基地残余力量的疯狂反扑。
潜伏在基地外围的晁冷,在连续狙杀敌方17位关键人物后,被对方不计代价地使用远程迫击炮进行密集轰炸。
然后她就被炸弹炸飞,穿到了大闵朝。
也不知其他战友如何了?
少了她这杆大狙控场,战友们会不会失利,会不会牺牲?
想到这里,晁冷的眉间泛起一抹愁绪。
这些天,她总是在担心战友们的安危,如果可能,她真想穿回去。
可惜对于如何穿回去,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小郎,天要黑了,洗洗睡吧。”苏娘子道。
这时,晁冷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元儿躺在席子上睡着了。
苏娘子起身把元儿抱去屋里。
晁冷刷牙洗脸后,就回屋了。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她又进了空间。
她看了看扔在空间里的猎物。
本来担心放久了会不新鲜,担心这些猎物流的血会弄脏空间。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些猎物竟然还保持她扔进空间时的样子。
没有流血,也没有腐败。
也就是说,从东西进入空间那一刻,对于这些东西而言,时间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看来这是个相对静止空间。
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在空间里自由行动和呼吸。
在空间里洗了个澡。
出来后,晁冷心里还在想,要是早点发现空间,是不是就不会有无谓的牺牲,战友们也不会陷于危险之中?
翻来覆去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晁冷好像又回到了作战的那天。
她似乎飘在空中,以上帝视角注视着这一场战斗。
她被炸弹炸飞“牺牲”后,少将凌骁接替了她的大狙位置,继续狙击敌人牵制火力。
炮火呼啸声中,“咻~”地一声,一枚炮弹撕裂空气,带起圈圈涟漪,极速地飞向那片高地。
一声不同于寻常炮弹的轻爆声在高地的上空响起,没有硝烟,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尘埃。
只有一团耀眼的白光弥漫,瞬间让天空变成一片刺目的白。
这不同于寻常炮弹的爆炸效应—
晁冷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伽马弹爆炸时产生的聚光反应,这帮天杀的,他们竟然发射伽马弹了!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进深渊。
整个人似乎窒息了,直到心底一股尖锐的疼痛袭遍全身,晁冷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凌将—小a—大萌萌—你们快逃——”
虽然让战友们快逃,但她心里明白,完了,全完了,伽马射线伤害范围至少可达几十甚至上百公里,谁能在瞬间逃得出去?
战友们的身体无疑遭受了重创,面色痛苦,脚步踉跄,有人开始弯腰呕吐,甚至开始七窍流血。
亲眼目睹战友们的惨状,晁冷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调动全身的能力想冲过去救他们,可是颤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任凭她左冲右突,也无法挪动半分。
晁冷绝望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从里到外,像是被徒然撕扯成无数的碎片,痛不欲生……
“不要--”
她奋力大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着。
双眼盯着黑黝黝的房顶,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是做噩梦了……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也湿漉漉的,她抬手抹了一把,全是泪水。
梦醒了,心痛却还在继续,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呆呆地瞪着房顶。
一想到朝夕相处的战友牺牲了,她的心口就痛得要窒息。
她只能祈祷这一切不是真的。
直到早上起床后,对面清晨的第一道晨光,那种梦境带来的压抑和痛苦才渐渐缓释。
照例,晨练打拳。
苏娘子估计是为了照顾她,提前做了早饭。
今天村里的耕牛轮到苏娘子家,一吃过早饭,苏娘子就去了地里。
这次,晁冷没有跟着去,在家里陪着元儿。
把芦席铺在榆树底下,她和元儿坐在上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实在太无聊了,晁冷绞尽脑汁地想着有什么可以哄小孩玩的方法。
“我给你讲个小马过河故事吧?”
元儿盯着她不说话。
“不喜欢听故事?那我们来猜多少吧?”晁冷捡了三个小石子,攥在手心里,让他猜。
元儿还是不理她,傲娇的小脸转向一边。
……
她总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怪怪的,又想不出为什么。
折腾半天,晁冷终于放弃,自认不是哄小孩的料。
“你自个玩会,我去洗衣服。”
晁冷进屋把身上麻布长袍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迷彩军裤和黑色体恤。
今天苏娘子不在家,隔壁二婶娘一家也不在家,晁冷打算放飞自我,就穿这一身了。
至于元儿,那小孩肯定不懂。
她把麻布长袍,还有昨天换下来的迷彩作战服和t恤,都拿到井台边上去洗。
洗好之后,她把木盆端到晾衣杆下面,拿起迷彩军装往上晾晒。
“大九~”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听到“大九”这两个字,晁冷头皮发麻,全身僵直,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手中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谁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