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些，我再次看向秦莉的眼神里，已经带了些许同情。
    秦莉很敏感，直接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我身边朋友，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我爸是秦泰安。”
    秦莉笑了笑，又对我说道，“我本来觉得你知道我爸就已经不错了，但你刚才看我那个眼神告诉我，你不仅知道我爸，还知道我爸对我妈做的事情，我猜的不错吧？”
    我惊讶的说道，“我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知道这么多？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说话，直接对个眼神就行了？多省事儿？”
    秦莉知道我这是在贫嘴，所以骂了我声无聊。
    随后用一个不甚所谓的态度说道，“因为好几个第一次知道我身份和我家故事的人，第一反应就是用你刚才这种眼神看我。次数多了，我习惯了。不过实话实说，你真的挺出乎我意料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我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有能耐调查你，我这会儿还能开这破国产车？”
    秦莉气鼓鼓地说道，“你再拿这个说事儿，我就生气了！”
    我听了她这话一下没反应过来，这话跟她平时秦总的身份实在反差太大了。
    我讷讷地问，“你……平时不做秦总的时候，都这么可爱的吗？”
    秦莉立刻怼我，“你平时不做刘总的时候，都这么呆嘛？！”
    我讪笑，“我就开个玩笑，活跃一下紧张的气氛嘛。”
    秦莉哼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不过你想多了，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
    不等我回答，秦莉电话响，我自觉地把广播关掉，让她接电话。
    这个电话应该是谷梦瑶打过来的，秦莉的手机声音挺大，车里也没别的声音，所以我大概能听到谷梦瑶的声音。我大概听到，他们那里应该把修改意见发给秦莉了，而秦莉也说，她最多还有半小时到家。这会儿正在路上，让谷梦瑶好了就把东西发到她邮箱。
    见秦莉挂了电话之后，我笑道，“如果每个甲方都像你们这么积极高效的话，我们的工作会好做很多。”
    因为这个电话的关系，我们很自然的就开始把话题重心转移到了工作上。秦莉疑惑道，“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我笑着说道，“你们公司情况特殊，刚刚成立，又只有这么一个品牌，所以从上到下全指着这一件事情打开局面。但如果以后你们的品牌多了，那这种市场活动，只是某一个品牌的一件事而已。到时候你觉得你作为总经理，还有功夫盯着这一件事，亲自听我做汇报吗？”
    秦莉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听了这话试探地问道，“我冒昧问一句啊，你是不是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秦莉听了我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很坦然地答道，“恩，刚刚我就说了，这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个投资，准确的说是我爸给我做的投资。我之前一直在日本上学。径这个品牌是我爸早年收购的，收购之后一直半死不活。我爸充其量就拿这酒拿来送送人，装装品味。毕竟自己家的威士忌，说出去好像还挺有面子。”
    我接口道，“所以你毕业之后，你爸就顺手把这牌子给你，让你练练手，积累积累经验？”
    秦莉肯定了我的说法，“差不多，顺带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回国把这个品牌运作好。”
    随后我又问出了一个在心里积压已久的问题，“那陆强算是什么角色？按理说他是市场总监，但现在你把这个项目捏在自己手里，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秦莉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不可能有什么想法的，他是我爸找来帮我的人。他也根本不指着我这里给他发的那点薪水。他的目标是看着我把这个品牌搞好，决策权在我，但他有义务在必要的时候帮我把一把方向。我不知道他跟我爸是怎么谈的，只知道我这个公司每发展到一定程度，他就能从我爸那里拿一笔钱，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亲自接手这个项目这种明显是锻炼自己的事情，绝对是他乐于看到的。”
    听了秦莉这番话，除了感慨投胎是门技术活之外，就是在这个项目上人为的障碍应该是不存在了。
    这个时间路上车不多，也花没多久，我就把秦莉送到了她家附近，在秦莉的指挥下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我把车停稳之后，解锁车门，而秦莉松开安全带之后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看着我，低头轻声说道，“谢谢你晚上请我吃饭，虽然我们谈了很多工作，但我很愉快。”
    我用lucas的口吻说道，“作为一个脑子没有瓦特的正常男士，能与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这样的机会，我希望还能有下次，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不聊工作。”
    秦莉捂嘴笑了起来，随后说道：“那我再问你一遍，你说以后只要跟我吃饭，都是你买单，这话是认真的吗？”
    我纠正道，“美丽的女士，我说的是以后只要跟你单独吃饭，就都是我买单。不然会天打雷劈。”单独这两个字，我加了重音。
    秦莉点点头，“恩，对。是我说错了。那这话是认真的吗？”
    我皱眉道，“都说了比珍珠还真啊。”
    秦莉看了我一会儿，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下车。我见她不回答，也不好阻止她的动作，但就在她关车门前的那一刹那，她止住动作，探头对我说道，“我相信你的话，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单独跟我共进晚餐的机会，下次你挑地方，我希望还有像今天lucas这样的额外惊喜。”
    说完，跟了一句路上慢点开之后，不等我反应，就关上车门离开。我目送她打开大门，她回头冲我挥挥手，随后我启动车子离开。
    路上我自己回味了今晚跟秦莉相处的过程。我没自恋到认为我跟秦莉之间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暧昧的情愫，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的秦莉已经没有了前几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还主动告诉我她自己的事情。当然秦莉对我能有这种转变的头号功臣，自然是僚机中的战斗机lucas，也难怪秦莉会说他是今天的额外惊喜。
    而且秦莉下车后跟我说的话，已经很明显的表明，她愿意跟我成为朋友。至于能不能再升一级……原则上我是挺乐意的。毕竟……软饭硬吃也是个技术活。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臆想，人家一标准白富美，跟我吃了顿饭就说明我有机会？这就是扯淡了，所以还是好好把心思放在后面的项目上。能跟客户老板处成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至于秦莉说的下一次有惊喜的共进晚餐，我觉得，这个就等项目结束之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先把项目做好，以工作为重。
    想明白这些，我挂上蓝牙耳机，给孙杰拨了电话。
    电话没响两下就被接通，显然这个时候孙杰也在等我电话，因为他一开口就说到，“哥，跟秦总吃完饭了？结果怎么样？项目拿下了吗？”
    我笑着说道，“你猜呢？”
    孙杰笑言：“刘总出马，所向披靡。谷助理都已经说了我们拿下问题不大了，而且你提案的时候我自己看了秦总的表情。不说她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吧，但起码你中间大喘气的那一下，她白了你一眼，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笑骂道，“我在台上卖力提案，你小子就在看这个？”
    孙杰一本正经的说道，“刘总，你这说的什么话。提案过程中自己观察客户，尤其是客户现场决策人的反应这不是最基本的事情么。这些还是你当初教我的呢。我可一直没忘。”
    我语气严肃地回道，“所以你是在用我教你的东西教育我？”
    孙杰立刻说道：“不敢不敢。但我不相信你当时没看到秦总那个眼神。再配合秦总那神仙颜值……啧啧啧，我现在才明白，难怪你要一直跟她偶遇呢。不对，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直接去哪里堵她的。虽然我没有证据。”
    我见孙杰越说越离谱，打断道，“行了行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就告诉你一声，我们中标了，我估计一会儿秦莉就会把kv和方案其他的修改意见发给我。你明天早上赶紧弄个时间表出来，这个项目时间还是挺紧的。”
    见我说到正事儿，孙杰也收起了玩笑，提醒我道：“哥，明天上午我们有提案。”
    我拍拍脑袋道，“哦对，那就明天下午吧。”
    但孙杰却道，“谷助理告诉我中标之后，我就已经开始弄了，反正有现成模板，我做完直接发出来给他们。”
    孙杰跟了我好几年，项目的事情不需要我多说，该做的他都会主动做。这也是我对他最满意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升他为组长。
    随后孙杰问道，“那之后我是继续跟谷助理对接，还是跟那个陆强陆总？”
    孙杰这个问题其实涵盖了两个方面，第一是关于我们公司，也就是乙方的流程，正常情况下，我作为客户总监提完案之后，后续的对接工作都会由他这个客户经理，或者他组里的其他同事负责。毕竟公司的客户部有好几个项目组，如果所有客户都由我来负责对接，那我就疯了，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工作量。所以，他默认这个项目的对接客户的工作是由他来负责。
    另一个是关于客户公司，也就是甲方的客户窗口，一般这种发布会的项目项目确认合作方之后，会由市场部的人负责，如果项目很重要的话，由老板的亲信助理来对接也不是没有。
    但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所以我答到：“都不用，我直接跟她们秦总对接。”
    “啊？”孙杰明显吃了一惊，颇为惊讶的问道，“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我理解孙杰惊叹的是，为什么甲方那边的对接人不是谷梦瑶也不是陆强。毕竟客户要求我直接负责对接的项目也不是没有，有的我能推，有的我推不了。但是，对甲方来说，一个总经理，放着市场总监和助理不用，亲自负责一个市场活动，那真的是相当少见的。
    我叹了口气，“这个具体明天到公司再跟你解释吧，这是他们秦总的意思，让我直接对她负责。反正现在你就只要知道，这个项目，我是唯一的对外窗口，他们那边负责对接的目前看，就是秦莉。但我觉得后续不排除她受不了辛苦，换人的可能。”
    孙杰那边应了一句之后，又用刚才贱兮兮的语气问道，“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陈依依。你到底跟这个秦总有没有戏？说真的，她开会时候白你那个眼神，如果她对你没点意思，绝对做不出来。这我真没跟你开玩笑。”
    我当然知道孙杰在说什么。本来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尤其是在我知道秦莉老子是秦泰安之后，就算真有冲动，我肯定也不敢多想了。
    别以为秦莉说了那句，“我不在乎男人开什么样的车，住多大的房，我在乎的是这些东西是不是他靠自己挣钱买的。”就开始上头，人家家里这条件，自然是有资格不在乎的。但你要是真当真，你有too young too simple了。
    但……仔细想想，她这么说跟我说，是不是……真有点那方面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些飘，毕竟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孙杰看上谷梦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转眼我好像也有点变成自己嘴里的那只癞蛤蟆的意思。
    所以孙杰这个问题，我还真多多少少有点心虚，否认自己跟她没暧昧关系吧，人家都看到秦莉甩我白眼了。我也不是傻子，现在这情况，秦莉多少对我是有那么点好感的。或者说，起码不讨厌跟我做朋友。
    但要承认自己跟她有可能吧，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最简单粗暴的佐证就是，秦莉她爹是秦泰安这件事，但这些事情，我肯定是不能直接告诉孙杰。
    于是我说道，“我之于秦莉，就是你之于谷梦瑶。你有自知之明，难道我就没有吗？”
    孙杰说道，“吓死我了，老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虽然我觉得秦总可能多少对你有点好感，但还是架不住人家家大业大……”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你跟秦总吃饭的时候……谷助理已经告诉我我们中标的事情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骂道，“你tm套路我？”
    孙杰耐心道，“哥，你别急，听我说完。”
    我忍住火气让他继续。
    孙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谷助理除了告诉我我们中标了，还告诉我，秦总是上海地产大亨秦泰安的独女。”
    我听闻这话一惊，我心说孙杰可以啊，这种秘密都套出来了？
    于是我不动声色的问到，“这些是你套出来的？”
    孙杰没什么防备地告诉我，“不是，是谷助理主动说的。我开始还不知道秦泰安是谁，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人家这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钱。谷助理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其实也是希望我提醒你一下，她说她之前看你们聊天，态度很随意，但今天突然有很官方地让她约你时间。这种变化无常的状态，让她觉得秦总对你的态度很不太一样。所以让我告诉你秦总的背景。让你自己掂量掂量。”说到这里，孙杰见我没什么反应，于是试探地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淡定，难不成你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我回答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孙杰疑惑：“秦总亲口说的？”
    “恩。”
    孙杰惊讶道：“难不成你们真有情况啊？！谷助理说秦总这个家庭情况知道的人不多的。那她能主动告诉你……这说明……”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也没什么继续隐瞒他的必要。于是失笑道，“这什么都说明不了。我不否认我对她有那么点好感。而且，我也不是傻子，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秦总也不排斥跟我做朋友。但这不能说明我就要追她吧？我跟她才认识多久？总共也就见了没几面。今天刚刚吃了一顿饭。就这么个状态，我跟她能有什么情况？”
    孙杰有点不同意我的观点，“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姑娘都很直接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没有兴趣在这里跟孙杰争论现在女孩的性格问题，于是答道：“你还可以去查一下秦泰安，也就是秦莉父亲的情史。”
    孙杰疑惑，“这跟你和秦总有什么关系？”
    我解释道，“你去搜了就知道了，我相信以你的脑子看了这些信息之后会想明白的，等你想明白之后，我们再谈吧。先这样。”
    说着，我不给孙杰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