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绵有些生气。
同类人?
她是无缘无故给其他人泼脏水,还是抢占了别人劳动成果?
又或者在小鱼眼中,她是个靠身体换取捷径的女人吗?
薛绵这么想,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语气不留一丝委婉。
小鱼冷笑一声:“哼,你不过是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这个向小鱼,怎么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机会?向小鱼,不说你马上要转学离开临南,就说刚刚一个老男人如此羞辱你,你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你把这叫机会?”
“脑子是进水了吧?”
“哈哈哈,”向小鱼大笑,“你和我都是从小地方,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出来的,你敢说你没有野心,你敢说你不想往上爬?”
“薛绵,你刚入学就汲汲营营,不也是为了出头?”
“到处模仿秦之柔,当她的影子,要不是你自己用力过猛,论坛都出名了,我怎么会发现你这个靶子?”
“现在装什么清高呢?”
“我只是给了一个线头,后面反扑出的火,是你碰瓷秦之柔的必然结果。”
“拎不清自己身份,敢跟她比,也不怪乎别人等着、盼着看你跌落泥潭。”
薛绵大概懂了,那些人觉得她算个什么玩意,就敢登月碰瓷秦之柔,big胆,瞧不上她的同时,更巴不得她赶紧出事,好再踩上两脚嘲讽嘲讽。
这时,向小鱼把自己做的事情,用隐晦的说法暗指某人,大家很容易就联想到薛绵头上,这样她本人美美隐身,一清二白,也不会有人跳出来为薛绵说话,再无后顾之忧。
薛绵真的被恶心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向小鱼,她似是而非的文字,想告她诽谤自己都不行,还有那些跟风者,他们一起把“污蔑薛绵”变成了一种“正确”。
其他人可以保持沉默,但不能有异议,所有打扰他们“狂欢”人,都将视为不合群,打上“薛绵同类”的标签,一起“肃清”。
比如被向小鱼挤占成果的男生。
每次项目组有任务分配给他时,向小鱼就会以前辈指导的名义要过去,改几行后,将向小鱼的名字加上,交上去。
薛绵在真相大白前调查了一些情况,找到了这个男生,希望能一起努力。
男生说他知道是哪个女生,但他不能说,因为她背后有人。
再说那个女生已经大四,自己再忍忍就结束了。
除非能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不想和薛绵一起被排挤。
所以选择保持缄默,是他的回答。
薛绵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觉得很无力,无论是面对同为受害者的男生,还是眼前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向小鱼。
她眼尖的发现向小鱼白裙上有红色透出来。
“你……”薛绵指指裙子,犹豫了几瞬后,还是把自己外套脱下来。
他并没有原谅向小鱼,也无法与她和解,她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在另外一个女孩遇到这个问题时,伸一把手。
讨厌她,也不一定要用生理尴尬去回敬。
“尚小鱼,你现在住在哪儿?”
尚小鱼正想接过外套的手一顿。
薛绵看得透彻,向小鱼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也不拐弯抹角:“总不能让我白送你一件衣服吧?”
“那些有的没的,你少想,我和你可不是一类人。”
向小鱼带路,十多分钟后,她们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幢楼房。
向小鱼站在403房间门口,并没有开门。
薛绵也不多说,扯下她腰间的外套,直接离开。
连句多喝热水都没留下。
这是她唯一一次见向小鱼,也是最后一次。
再后来,听说向小鱼在一家不正规的医院做手术,因为消毒没到位,感染了什么病,之后就再无她消息了。
“薛绵!薛绵!七点三十了!”
薛绵昏昏沉沉醒来,头有些重。
已经早上了吗?
她拉开帘子,只剩江雪一个人。
江雪边换鞋边说:“我先走了,你小心迟到。”
薛绵寝室向来没有习惯一定要四个人一起走,一般最后离开寝室的人是江雪。
她一骨碌爬起来:“嗯嗯,谢谢你叫我呀,下次给你带薯片。”
她睡前竟然忘了打开手机闹钟,看来昨天是真的太累了。
还有三分钟上课铃响起时,她总算跑到了教室,随意找了个空位,她开始吃早饭。
一个馒头,一杯豆浆,一共四块钱,食堂出品,便宜营养。
鸡蛋她没要,怕在教室里吃,气味引起别人反感。
虽然论坛上她已经负面出名,但对于他们这届刚来不久的新生,秦之柔的影响力还没有那么大,而且此时向小鱼的小作文也才刚发几天,所以她周围还算正常。
但等到半个月后的全英文辩论赛,秦之柔在台上大放异彩,斩获无数迷妹迷弟时,也是薛绵彻底变成落水狗,名声扫地的时候。
顶着秦之柔“低配版”的头衔,却做出这些龌龊事,不仅是冒犯,更是玷污他们心中的女神。
他们像是疯了般,对薛绵人人喊打,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都充满对她的恶意。
而她一直疲于澄清,不仅辩论赛,其他所有活动她都没有心思参加。
在其他临南学子发光发热收获各种奖项时,她大一整个上学期,唯一的成果就是,期末没有挂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她的成绩连年级前百分之五十都挤不进去。
这不仅说明现在的奖学金、助学金与她无缘,也说明未来保研、导师推荐等和她无关,因为本学期这些科目的成绩太不够看了。
而这些仅仅是一个开始,上一世的她天真的以为磨难翻篇是希望,命运会高抬贵手。
那时的她不知道,坏的开头,就像雪崩下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挣扎越喘不过气,直到她彻底掩埋雪尘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她最后没能迎来翻身,反而早早死亡,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