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低垂着脑袋，默默的等待着那位少主答话。
    而原身的愿望里那个叫做裴奕尧的人，正是眼下才十岁的少主。
    此时，裴奕尧听到沈陌的话，脸上带起了几分满意的神色，还煞有其事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你就叫裴玄吧。”
    沈陌朝着裴奕尧一拜，“谢少主赐名。”
    说罢，他便自发的起身来到裴奕尧身边，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裴奕尧对沈陌这个态度，倒是挺满意的，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另一个人，也就是后来的右护法。
    对方出列，反应倒是比沈陌迅速多了，也更加的一板一眼。
    这让裴奕尧也瞬间没了继续挑选下去的心思，只赐给对方一个“裴于”的名字。
    便转身离开了。
    沈陌和裴于被暂时留了下来，毕竟裴奕尧是少主，要到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需要考教一番的。
    这期间，沈陌和裴于目光对上，裴于眼底的麻木之色格外的浓重，在其上的，是完全的被洗脑过后的忠诚。
    沈陌看在眼里，想想原身的经历，也不得不叹上一口气。
    原身并不是无辜之人，从他被选定为裴奕尧这个少主身边的左护法开始，就在助纣为虐了。
    裴奕尧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有插手，所以原身很清楚，他的死并不无辜。
    他自己也是明白的，只是当初的他，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可是如今，还早。
    一切，都还有转机。
    沈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世界，若是……他或许能待的短一点。
    思索间，已经有管事的走了过来，看向二人的目光带着审视。
    “裴玄，裴于，少主能为你们赐名，是你们的荣幸。日后，少主便是你们唯一的主人，你们必须效忠的人。”
    沈陌和裴于反应一致，都是闷声应了句，“是！”
    那管事见两人态度都很正常，也放下了心来，转而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一路上说了不少关于少主的事情。
    沈陌和裴于都在认真听着，不过裴于是听在耳里，好方便伺候少主。
    而沈陌，则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好方便他趁虚而入，早日离开这万毒教。
    总归，两人虽然目的不同，但面上却同样的认真，也就让管事越发放松了几分。
    最终，沈陌和裴于被安排到了裴奕尧相邻的院子住下，明日才正式当值。
    等管事离开，裴于才第一次开口，“你住哪一间？”
    沈陌顺着他的话看向这个院子的房间，说实在话这院子还是挺大的，房间也不止一两个。
    裴于这么问，倒是有几分出乎沈陌的意料，不过沈陌还是抬手指了指，那离裴奕尧院子最远的一间房。
    “这间，你呢？”
    裴于瞥了一眼沈陌指的房间，没有回话，而是二话不说的抬脚走进了沈陌选择的房间隔壁的那一间。
    沈陌：……
    这家伙，还真是奇怪。
    沈陌无语的轻摇着脑袋，一边转过头打量了一番这里的环境，这才慢悠悠的去到房间里。
    屋内也挺宽敞的，大约也是因为他和裴于两人是裴奕尧亲自挑选，未来会成为左右护法的人。
    所以住处也显得格外的好。
    都不需要他亲自收拾，屋内已经整洁如新了。
    沈陌又左右看了看，确定隔音效果不错后，便开始盘腿坐在床上冥想。
    当然，这只是假象。
    实际上，沈陌是将神识沉入内府之中，此时，内府之中沈陌化身为一个小小的人儿。
    而这里，还有另一个沉睡的小人儿。
    这里是内府，沈陌身处其中，朝着另一个小人儿靠近，随后轻轻推了对方一把。
    很快，沉睡的小人儿清醒了过来，他迷糊的看了一眼沈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恍惚。
    “你……你是？”
    “你可以称呼我沈陌。”
    沈陌笑着应声，一边看着那个小人儿。
    “沈陌……”小人儿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我还活着吗？”
    这话换来沈陌一声轻笑，“不算活着。”
    “啊——？”
    “哈哈哈，裴玄，严格来说，现在的你只是一点执念。执念在心，不消则不灭。”
    沈陌一字一顿的说着，又道，“不过，你若是想，我也可以让你活着。”
    裴玄，也就是原身，此时整个小人儿更是呆愣在原地，他努力接收着这些信息，良久。
    “那你就是，来帮助我摆脱命运之人？”
    沈陌点头，“不错。”
    裴玄微怔，“我还能活着？”
    沈陌：“你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的你只余一缕执念，想要活着，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裴玄：“代价是什么？”
    沈陌：“一世安然，神魂俱灭。”
    其实，代价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不过对于裴玄的情况，那就只能这样。
    换句话说，就是用他所有的神魂之力，换取这一世的顺遂。
    这笔买卖，说起来也各有所志。
    有人觉得下一世未必是自己，颇有身前哪知身后事的洒脱，只要这一世的安定。
    也有人会顾虑到日后，从而选择放弃。
    不过，不论是因为什么，沈陌都能理解。
    至于眼下的裴玄，若他选择自己活这一世，沈陌也会帮助他，然后早点去下一个世界。
    若他选择继续作为执念待在内府之中，沈陌也会让他看看如何逍遥自在的活一世。
    总归，于沈陌而言没什么不同，主要是看裴玄的选择。
    裴玄定定的看着沈陌，良久才落下一句，“我，可以再想想吗？”
    “可以，随时可以。”
    说完这句话，沈陌又在内府中待了一会儿才离开，睁开眼，他依旧在屋内坐着。
    而门口，此时也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沈陌起身去开门，只见隔壁的门在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来，而门外，站着两个小厮。
    二人手里都捧着一堆衣裳，见门开了，立马恭敬出声。
    “这是明日当值时，让二位穿的衣裳。”
    “嗯。”
    沈陌点头接过，目光却落到了隔壁的裴于身上，裴于也是伸手接过了衣裳，两人的视线再次相撞。
    随即，沈陌注意到二人的衣裳还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像是他这件，绣着朱雀，而对方那件则为玄武。
    这倒是符合原身的记忆，朱雀为左玄武为右，亦是左右护法的形意。
    那两人送完东西就转身离开了，倒是裴于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看着沈陌，突然落下一句。
    “要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