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一边接过我为他备好更换的衣衫边肃整言道,“你可知乃是那轩辕先家主离家之前占卜一卦乃是极凶之兆,方使了计谋保下家族众人的,却是他……唉。”
“那方才前院见得的乃是老家主之子?”我蹙眉,因得方才前院之中见得的乃是一年逾古稀的老妇、一中年妇人、一弱冠未久的青年与一个较我不相上下年岁的少女。
“轩辕平乃是已故家主轩辕鸿之孙,顾氏老夫人为其继室,其子轩辕无痕护着其父不肯离去恐亦是蒙难,其妻姜氏便是那中年妇人。其余族中众人已是沿路安置妥当。轩辕平遭祖父、亲父一并逝去便是告求于我必须得将其祖母与母亲、妹妹一道同来不得再分隔,故而我便是顺承其意将其等一并带回府中。”
我方明了前因后果,“失亲之痛恐是需得时日方可淡去,便是我会令大哥与幼弟们好生照顾的。”
“鸣儿勿需自责,若非你遣去了徐家接应,恐是轩辕一族皆是躲不过追杀的,这血债需得记于姬伯及其逆党,非是鸣儿之过。”龙泉见我如此已是料定我愧疚难安之情。
“我明了,相公勿需担忧。倒是你,可有受伤?先去沐浴一番吧,另则便是需得回转龙府一趟,龙夫人有些不适。”我并未敢实言,却是那庄祁之能定会使得龙夫人无性命之忧,然龙府内宅之事我亦是不知,唯周老将军可尽告之。
“母亲怎了?”龙泉顿时起急。
“据闻乃是因得你与齐纪云亲事被陶家小姐嘲讽,一时气急攻心,我领着傅家主已去看过了,现下已无大碍,且是庄大人亦是被请了去。”
龙泉再不敢耽搁,重又挑起雕裘便欲回转,却是被我阻下。
“相公且慢,你这一身风尘又是衣衫破损,若是如此被龙夫人见了恐会病中不悦,不若先行沐浴更衣整饬一番再去不迟。周老将军已是接手府中诸事,庄大人医术你亦是知晓,不急于此一时。”
“舅父接手府中诸事?”龙泉闻出我话中异状,“鸣儿,究竟出了何事?”
“相公,龙夫人之事恐是与那曾氏有关,”我并不想有所欺瞒与他,“傅家主所言乃是即便急火攻心亦仅是表象而已,乃是药物所致的假象,然府医之方只得令其愈发沉重,我便是疑心龙府尚有曾氏余孽亦或是府医有疑,故而便是请舅父坐镇详加察查。”
龙泉深锁双眉,“鸣儿,我暂且回去看看,你便是与各世家相商剩余之事吧。”未及我再度出声,他已是匆匆而去。
我哀叹一声,终是未再相阻。
龙泉匆匆回至了龙府,便是未及停顿便直奔了龙夫人卧房。
“嬷嬷,母亲如何了?”见内室房门虚掩,龙夫人似是于榻上睡得安稳,龙泉便将守护于一侧的嬷嬷轻声唤出了外室,却仍是忧心惊扰了龙夫人,掩好房门声量皆是低沉得很。
“二公子安心便好,夫人近几日服用了庄大人出的方子已是未再如之前一般昏迷不醒,虽是亦常常睡着,却是体虚所致,再过两日便可好转。”嬷嬷见他风尘仆仆便是心疼道,“二公子乃是方回京吗?怎的未及梳洗歇息片刻?夫人这边有老奴侍奉,公子大可安心。却是需得保重自身才好,若是夫人见了必是会忧心了。”
“嬷嬷说得是。仅是鸣儿方才相告母亲卧床泉便一时心急回府一探,故而未曾整饬。”
“莫姑娘她,唉。恕老奴多嘴,那日京生往了莫宅寻公子,却是被相告出京代为办事去了,莫姑娘虽是领了医者来府中探看,然,竟纵了护卫辖制老爷,虽是为得看诊,却实实不该的。且又是待舅老爷至了方与其私下交待夫人病情,并未坦言相告众人,而后又匆匆离去未曾留下侍奉。二公子,莫姑娘现下虽是并未曾明媚大礼迎其入府,却是她已与公子结为夫妻,怎可如此无礼对待公爹?又是不及夫人苏醒便轻身而去,与理不合!若是来日岂非被人诟病?与公子、咱们府上及她自身皆是无益的啊。”
嬷嬷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龙泉虽是明了我恐是因得其父有何不当之举方如此,却对于未待母亲醒来便离开之事心下有些许不悦,尤是赞同嬷嬷最末之语。却仍是笑道,“嬷嬷必是知晓,鸣儿非是那般刁蛮脾性,恐是尚未熄了与父亲的火气方至行事有所不周的,还请嬷嬷宽宥则个。”拱拱手算是赔礼。
“哎哟,老奴哪里受得公子如此。”嬷嬷慌忙侧身避开,“虽是听闻莫姑娘武功不凡可上阵杀敌不输男子,却已为人妇,必是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敬养公婆的。唉,二公子该是约束其几分才好。”
嬷嬷又是相劝了龙泉数句方使其回转房中沐浴更衣歇息去了。
然龙泉于府中驻足微微思忖了片刻,并未回转自己的院子,而是往之书房去寻龙父了。
周权得知龙泉归来,亦是急急寻着他而来。
“父亲,孩儿归来,不知母亲之疾可是有何隐情?”进了书房,龙泉便是直言开口。
龙啸林已是得了通传得知龙泉回府,现下见得他满身风尘尚未清理便急急而至,虽是心内不甚喜,却亦是减轻了几分。
“哼,尚且知晓你尚有父母高堂于世?别府小居也就罢了,竟是出京皆未告知,若是此期间我与你母亲有何,呸,若是府中有何事端你将有何脸面相对?”忆起那日我于他不敬却是因得周老将军在场而不得发作,现下便是皆泄于龙泉身上了。
“父亲教训的是,乃是泉思虑不周,日后定是不会这般无状了。”
龙啸林见龙泉勤谨恭顺,火气即刻消了几分,“嗯,姑且算得晓理明事。”便是这口气亦是缓了不少,“此番你母亲虽是明处因得那陶家姑娘无礼竟是当街嘲讽你与齐纪云退婚之事,实则乃是有人暗中下了药方使其状似急火攻心之态,府医的方子确是对症表象,然经庄副院判问诊之后便称恰是中了歹人奸计,如此非是治愈反是夺命之为,故而你舅父留了周铭相助周权彻查此事,必是要清楚乃是暖,咳咳,曾氏之过还是府医居心叵测。经了这几日,想来该是有所获了,为父已命人将周铭唤来,便是你且一道听一听吧。”
此时书房门外刚巧周权与周铭前后而至,便一同入内。
“见过龙将军、少将军。”周铭一身劲装礼数齐备。又是得了相允后方继开口,“国公爷命属下彻查龙夫人之事,经了这几日已是有所斩获,乃是那先前离府的曾氏姨娘怀恨在心、挟私报复,暗中收买了一个小丫鬟在每日给龙夫人准备的茶水之中投了药。现下人已扣下并供认不讳。”
周权继而道,“我便是令人将其看住,正欲待老爷发落。”
龙泉明了了前因后果便未再参与龙啸林如何处置,起身退出。
一番梳洗过后,方亲自往了厨下欲要为龙夫人煮些粥食。
“二公子!”周权见他再度来此甚为不悦,“君子远疱厨,怎是又至了?”虽是口中带有斥责之意,却是那和缓的话语已将怜惜疼溺之情尽显无遗。
“权舅舅亦是君子啊,”龙泉笑应,“泉不过欲要为母亲煮食些肉糜充作飨食,以舒缓不得侍候病榻之愧。”
周权边是助其备下食料,边是教授其如何操作,却亦是有些许埋怨道,“二公子,周权本是周府之人,亦算得看着公子成人的,那便托大一回絮念几句。”
“权舅舅今日怎如此疏离?可是泉有何不妥之处令权舅舅不悦?”龙泉自幼便与周权亲近得很,如此即刻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