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顾筠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着宋嘉仪的头,盯着她的额头细细看了起来。
“你你……”
话还没说完,宋嘉仪就忍不住,又哎呦了一声。
“要肿了,不处理的话,等下拍戏,恐怕要有点小问题。”
顾筠然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话音刚落,他的手再次抚上宋嘉仪的额头,缓缓揉了起来。
这次,宋嘉仪没有拒绝。
“哦,那谢谢顾老师。”
“不过——”
顿了顿,宋嘉仪的声音再次传来:“咱们的关系好像不太适合做这种容易引人误会的举动。”
顾筠然的手上一顿,又继续揉了起来。
宋嘉仪的声音还在继续:“传出去了,对顾老师的名声恐怕不太好。”
“没关系,我不在意。”
顾筠然的声音很平静。
宋嘉仪瞪大了眼睛,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冷静下来,抬手将顾筠然的手扒拉下来。
“顾老师,我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顾筠然闻言,默默收回了手。
他方才揉了有一会,大约有些脱力,收回后不自觉甩了两下,试图缓解不适。
宋嘉仪瞧见他的动作,眼角余光瞥见他虎口隐隐有些发红,一时有些怔忡,茫然中重新端起茶杯。
顾筠然这是图的什么?巴巴的凑到她跟前闹哪样?
什么他不在意?他不在意,自己在意好吗!
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人人都要倒贴?
她忍不住腹诽起来。
茶杯递到嘴边才发现是个空杯子,宋嘉仪愣了一下。
敢情她喝的是个寂寞?
她发呆的表情落入顾筠然眼里。
顾筠然轻笑一声,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倒上茶水,又重新放到她手上。
“仔细点喝,别烫着了。”
他轻声慢语的嘱咐。
宋嘉仪扯起一边嘴角,眼睛里堆满了尴尬。
此情此景她只想说一句无言以对。
她努力了许久,才嘴角那抹尴尬压下去。
抬头,对上顾筠然的目光,宋嘉仪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顾老师,你有事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
顾筠然幽幽看了她一眼,眸子里似乎有些哀怨。
“我走了,下午再来看你!”
“哦!好,什么?”
下午还要再来?来看她?什么鬼?为什么?
宋嘉仪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顾筠然停下来,歪着脑袋看她。
“没……没什么。”
宋嘉仪一口喝掉了茶水,烫得她立刻伸出舌头,放下茶杯,双手不住摇摆。
一转眼,见顾筠然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立刻收了舌头重新端坐好。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装模作样看了起来:“还真的是景德镇制啊!好神奇!”
她爱不释手拿了许久,眼角余光瞥到顾筠然走了,这才放下杯子。
顿时如释重负,软软瘫倒在椅子上,右手拿起剧本盖在了自己脸上。
什么东西啊!实在是太尴尬了!
陈克洋站好了机位,老早站在远处打量二人。
这会子见顾筠然走了,立刻小跑步冲刺到宋嘉仪旁边一屁股坐下。拿起茶杯连灌了几口水,这才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说,你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宋嘉仪将脸藏在剧本下装聋作哑。
陈克洋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这笑声渐渐无法克制,声势逐渐壮大起来。
他边笑边捶胸顿足,还顺便捶了两下桌子,震得茶具一顿乱响。
他简直要起来跺两脚了。
宋嘉仪翻开剧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蹙着眉头看他:“陈克洋,你干嘛?”
陈克洋笑的简直要断气,摆着手道:“让我……让我缓缓……哈哈哈哈……”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凑近了桌子,掩着嘴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揉!小嘉嘉,顾老师这是要泡你啊!哈哈哈哈……”
“卧槽了,我还以为他是个弯的呢!没想到啊!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的顾老师居然因为你变身种马,你可以啊小嘉嘉!哈哈哈哈……”
又是一连串魔性的笑声,中间不住掺杂着“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揉”、“啧啧啧”之类的揶揄。
宋嘉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慢慢的,她脸上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克洋直觉大事不好,赶紧轻咳两声止住了笑。
可惜为时已晚。
宋嘉仪将剧本卷成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着陈克洋就是一顿输出:“陈克洋,你笑屁啊你!有病啊!有病就去看病!干嘛来我这里发疯啊!是不是想死?啊?是不是想死?”
“对不起,小嘉嘉,我错了我错了!”
陈克洋举起双手连连讨饶。
宋嘉仪以为他已经悔改,这边刚收了手,就听见他一脸贱笑的说道:“你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哎呦,人家被你打的好痛的!人家也要顾老师揉一揉才能好呢!额哈哈哈哈哈……”
宋嘉仪再次将剧本卷好,往陈克洋身上挥去。
“我看你今天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看我的狼牙棍!”
“哎呦!杀人啦!”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啦!救命啊!”
“顾老师!快来替人家揉一揉呀!”
空气中回荡着陈克洋的惨叫声。
安安在不远处磕着瓜子,远远瞧见这一幕,“呸”了一声,将瓜子皮吐了出来。
打完之后,宋嘉仪彻底累瘫,将剧本随手一扔,疲倦的倒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陈克洋委屈巴巴的揉着被打痛的地方。
“都说最毒妇人心,原本我以为在你身上是个例外,没想到啊,你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宋嘉仪连眼皮子都没抬:“别装了,陈大公子,你身上那套行头恐怕是拿根针来都扎不透,这一顿下来顶多就是帮你挠挠痒,明明累的是我!”
“瞎说!”
陈克洋摆弄着胸前的碎布条:“我这都漏风了!”
说着拿手又拉又扯。
“滋啦”一声,胸口的破布条被他扯坏了,露出了强壮的胸肌,小蜜色的肌肤,以及红豆大的红枣。
陈克洋当场石化。
这这这……也太破了吧?怎么轻轻一拉就坏了?不是开玩笑吧?
“啧啧啧!”
宋嘉仪托腮对着他直摇头:“陈大公子,不是我说你,你想要秀一下你的胸肌也不用毁坏戏服,再说这里又没有你的好姐姐好妹妹,实在是犯不着撕给我看。再者,我记得你这身行头等下还有一个镜头的吧?”
陈克洋不安的看了宋嘉仪一眼,双手将布条掖了又掖,试图恢复原状。
可惜有点难,那一下子实在是扯的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