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称帝?
别说走上权利的顶峰,连入朝为官,甚至出来从商都是被世人所诟病的无德之举。
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句话原本的意思究竟是何时起被后人曲解,恶意传播,最后成了束缚女子的最大的枷锁。
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不是因为女子只能做这些只配做这些,而是因为世人只允许她们做这些。
墨玖安并不愿意。
作为公主,她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盛元帝绝不会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更不会让她去和亲。
她不仅比许多女子幸运,甚至比历史上的很多公主都幸运。
若她从小在宫里长大,也许真的会做一个谨遵女德,安分守己的小公主。
可一辈子困在这宫墙之内,不会有机会见到这大千世界,人间百态。
也许这就是母亲带她离开的原因吧。
若想改变这世界,那就要手握权柄,爬到最高层才有话语权,才有资格改变规则。
墨玖安确实给了容北书合作的理由,可这还远远不够,若要他真的俯首称臣,不仅要让他意识到他别无选择,还要有共同的利益追求。
“若公主只想要权力,那比起亲自登基,垂帘听政来的更容易一些”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上次给的理由还不够你归顺本宫吗?”
容北书唇角微扬,恭敬道:“还差一点”
“好啊,那就直接一点,你助本宫实现大业,本宫给你想要的东西”,墨玖安直勾勾地望着他,向前探了探身,眼底掠过几分兴奋之色,“所以容少卿,想要什么?”
容北书眸光微颤,呼吸微沉,默默垂下眼睫结束对视,如无其事地继续沏茶,“公主明知故问了”
墨玖安忍俊不禁,不再逗他,坐直身淡淡开口:“容长洲想做的正是本宫想实现的,本宫能给他机会大展拳脚”
容北书缓缓抬眸,“怎么证明?”
“容长洲想要变法,但这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重新丈量土地,让利于民”
说罢,墨玖安一声轻嗤,嗓音微沉:“从那些士族门阀,达官显贵口中抢肉,和本宫登基称帝一样荒唐,可是,若不是一个人呢?”
墨玖安顿了顿,唇角弧度加深,一双媚眼泛着点点星光:“若是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呢?容长洲颇有才干,在众多学子心中也有些威望,你有遍布全朝的眼线,一套完备的情报网,可即便如此你们也只是文官,想要出征立功,位及大将军,即使是你容北书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但本宫可以”
墨玖安直直望着他,说出了他们二人的共同利益。
“本宫若要坐上那把椅子,前朝后宫,定是要彻底清理一遍的”
也包括反对容长洲的那群官员。
这一句墨玖安无需点明,容北书亦能理解。
“血洗朝堂,有足够的兵马就能做”,容北书放下了手里的茶勺,严肃道:“但是从古至今,即使在乱世争霸都不会杀尽朝臣,死亡也许会唬住那些个贪生怕死之辈,可若朝中只剩奸臣了,那这一切有何意义”
“所以本宫需要你”
墨玖安的嗓音温和而诚恳。
容北书望着她明亮真挚的双眸,心脏一颤,最终逼着自己垂下眼帘结束了对视。
他需要冷静思考。
见他沉默不语,墨玖安悠悠然道:“容北书,你没有选择”
容北书广袖下的手暗暗攥紧,没有反驳。
他确实没有选择。
一,兄长受她威胁,若他拒绝,墨玖安求皇帝赐婚,兄长最终还是会变成一个闲散小官。
二,墨玖安若要登基,必须先解决朝中大臣和门阀贵族,若想让兄长实现抱负,那些个朝臣恰恰也是容北书需要对抗的。
所以,容北书不仅没有退路,反而还有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归顺于她。
然而让他最犯愁的是,以女子之身求至尊之位,这条路,很难走。
他想帮助兄长变法,同样也很难实现。
容北书广袖下的手渐渐松劲儿,不由自主地捻起袖口纹路。
身前是那道目不转睛的视线,身旁是烧开的水壶。
水壶的嗡鸣声听的人神经紧绷,心生烦闷,仿佛它也在催促着他赶快做出决定。
容北书垂眸盯着眼前的茶具,滚烫的水沸腾而出,滴落在通红的炭火之上,“呲”的一声,升起一缕灰雾。
容北书骨节分明的手渐渐卷缩,官袍的袖子被他捏出了轻微的褶皱,他缓缓抬眸,主动撞上对面那双锐利而坚韧的视线。
墨玖安说的没错,一个人才叫天方夜谭,三个人,那就叫共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