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青是被一股刺骨的凉水泼醒的,睁开眼时,视线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竟是李府的丫鬟贲儿,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宁子青心中微惊。
难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李府!
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敢绑架她!
宁子青戒备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应该是一间暗室。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困境。
面前的贲儿开始对着她凶狠地“啊”个不停,似在骂她,又像在向她示威。
宁子青丝毫不惧,只是双手被粗麻绳捆得生疼,忍不住张嘴制止道:“我说,贲儿,你能不能先停下来别骂了,你吱啊半天,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妨先给我松绑,把你主子叫来,问问她为何要抓我?”
贲儿手里的水盆一扔,气结地指着宁子青胡乱喊叫。
宁子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李府是没人了吗?非要让你这个哑巴来和我交涉!”
话音未落,好几个人陆续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轻拍手掌,称赞道:“三小姐果然非同一般,就算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是那么目中无人。”
宁子青看清来人是李婷萱后,扬唇讥笑:“难不成,是要我低声下气求你们放我走,你们才肯?”
李婷萱身后的徐二小姐站出来怒斥宁子青,“你别痴心妄想了,宁子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宁子青眼神锋利地迎上去,“怎么,你们徐府和李府想要联手杀我,不怕满门抄斩吗!”
她厉喝一声,震得徐二小姐心头发怵,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李婷萱横了徐二小姐一眼,上前狠戾地扇了宁子青一巴掌。
“小贱人,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作威作福。”
她掐住宁子青的下颌,咬牙骂道:“你陷害我们三府家破人亡,今日就算让你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泄愤!”
宁子青嘴角被她打裂开了,鲜血直冒,却看着她冷笑。
“李婷萱,你可想清楚了,我若死了,我王兄定然要为我报仇,到时候引起两国战乱,陛下一怒之下,诛你们九族都不足为道。”
“杀了我,不但不能泄愤,你们还要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遭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李婷萱闻言,眼中露出一瞬的犹色。
宁子青接着话锋一转,“倘若你们肯放了我,我愿去向陛下替你们两府求情,保你们女眷和幼子免受流放之苦!”
她这话一出,李婷萱的手劲松了松,徐二小姐也有些动摇了,凑上来说:“李姐姐,我们两家之罪,陛下恐已有定夺。届时家中男丁难逃一劫,若能保下我们女眷、幼弟留在京都,总好过去那疾苦之地苟延残喘。”
李婷萱脸色变了变,思虑再三,对宁子青疑问道:“你的话可信吗?”
宁子青还未来得及回答,一道刺耳的声音抢先传了进来。
“宁子青,你还是这般巧舌如簧,这两个蠢货险些让你给说服了。”
看见嘉柔县主在黑衣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宁子青显得格外平静。
她其实早已猜到,今日真正想要抓她的幕后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方才那番话,只为试探李婷萱,钓出真凶。
嘉柔县主一踏入暗室,鄙夷地喝退了李婷萱等人,又命人搬来座椅,盛气凌人地坐在了宁子青面前。
“宁子青,你今日想从这里逃出去,想都别想。”
她冷傲地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两个人从黑衣人中走了出来,居然是袁榷和宁子兰。
宁子青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两人,诧异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宁子兰的语气带着杀气:“自然是因为姐姐你做的那些事,太过歹毒,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我们有机会一起来找你报仇雪恨!”
宁子青唇边勾起讽意:“宁子兰,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要用了。宋氏犯下的罪行,早已告示天下。别以为搭上霍云鸿这条船,就能替她翻案,我劝你趁早死心吧!”
宁子兰瞬间被她的话激怒,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宁子青吃痛地皱眉:“我记下了,这两巴掌,定要还给你们!”
宁子兰脸色狰狞,激动地卡住宁子青的脖子恨声道:“宁子青,看你狂傲到什么时候,我母亲和舅父一家的仇,我今日加倍奉还给你。”
袁榷拉回癫狂的宁子兰,邪恶地盯着宁子青说:“少堂主…还是该叫你阿照公主,你此前撺掇白宜枫故意与官府作对,让恶名昭彰的斩渊堂重立于江湖,并号令各大门派,暗中支持四皇子夺嫡。”
“你说,要是这些事情在陛下面前败露了,他会怎么惩治你师父和四皇子呢。”
袁榷阴险地笑着。
宁子青目光暗沉,眼底寒光闪现。
看来,这一切都跟霍云鸿脱不了干系。
他救下这些人,是想利用他们来击败霍云诀。
宁子青眯眸扫视了一眼室内这一群人,心头升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新仇旧恨,他们是万万留不得了!
宁子青稍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歪头冲嘉柔县主挑衅道:“齐冉汐,没想到你们齐国公府果然做了霍云鸿的狗腿。你们这般鞍前马后为他效力,助他登上东宫之位又能如何?就你这蠢笨如猪,蛇蝎心肠的讨人厌模样,七郎君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何必自欺欺人!”
“宁子青,你给我闭嘴!”
嘉柔县主听罢,怒目圆睁站起身,一把拽住宁子青头发疯狂拉扯。
“贱人,也不知你给七郎君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术,迷得他神魂颠倒。连仕途都肯舍弃。”
宁子青忍住疼痛,嘲讽道。
“七郎君本无做官之心,难道你非要强迫他娶你,逼他借齐国公府的势力入仕吗?这与他的本心背道而驰,他是不会就范的。”
“如今你身份比我低微,你还有什么脸再去纠缠他!”
嘉柔县主怒气更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还敢拿身份来贬低我!我这样都是你害的!实话告诉你吧,等二皇子把霍云诀解决掉,将来登上帝位,他下旨让苏衍七娶我,他敢抗旨不遵吗!我就不信,他能拿整个苏家和婉妃的命来赌!”
宁子青龇着牙继续刺激她:“齐冉汐,你逼七郎君娶了你又何?他爱的人始终是我,你瞧瞧,我身上这套新衣裳,可是他用珍贵的霜菱锦,亲手绘了我喜欢的图案让京都有名的绣娘给我做的。他爱我深切,眼里再不会容下其他人了。”
嘉柔县主越听越崩溃,情绪失控地去扒宁子青的衣裳。
“宁子青,你不配拥有七郎君的爱。你明明跟霍云诀暧昧不清,为什么还要拖着他不放手,你不爱他,为何要如此作践他!”
嘉柔县主恼羞成怒,眼中满是嫉恨。
宁子青料到霍云鸿早晚会泄露她跟霍云诀之间关系,既然瞒不住,索性嚣张地说:“我如今贵为晔北公主,挑选驸马当然要选最合适的人。连几个大国都对我礼遇有加,京都所有人都要高看我一眼。你们这些腌臜恶小,今日胆敢冒犯我,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子兰不屑地啐道:“我呸,宁子青,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硬气个什么劲儿。”
她不怀好意地逼近宁子青,一边请示嘉柔县主,“县主,咱们别再和她啰嗦了,是时候动手了吧?”
袁榷也谨慎地提醒道:“县主,此女狡猾多端,我的人抓她时,她让女护卫成功逃脱去通风报信,身上还藏着匕首。我看她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来救,我们不可再耽搁下去了。”
嘉柔县主迅速冷静下来,收回手命人拿来一把剪子,又吩咐宁子兰几人去脱掉宁子青的衣裳。
“她这身衣裳看着真碍眼,快给我脱下来。”
宁子青佯作害怕,“你们要对我做什么?要杀便杀,休得辱我。”
她瑟缩着身体往后退,脸上露出惊慌与无助。
宁子兰和李婷萱上前扣住她,贲儿粗暴地扯掉了她的大袖外衣,徐二小姐拔掉她的所有头饰。
嘉柔县主看到狼狈不堪的宁子青,心情爽快极了。
她叫袁榷捡起地上的衣裳递给她,生气地用剪子绞成了碎片。
宁子青还在拼命反抗,嘉柔县主厌恶地挥手让宁子兰她们退开。
她趾高气扬地睨着衣衫不整的宁子青,狂笑道:“宁子青,我看你失去清白,七郎君和霍云诀还敢要你吗!哈哈哈……。”
宁子青卷缩在角落里,举起捆绑的双手抵在胸口前,惊愕地听着她们恶劣的笑声,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嘉柔县主目露凶光,怨毒地下令,“给我动手!”
袁榷立即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几个黑衣人领会地拉下面巾,朝宁子青围了过去。
“不……。”
宁子青奋力挥手挣扎,却抵挡不住几个强壮男人的力气。
暗室里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宁子青的咒骂声。
“你们这群混蛋,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宁子兰她们狂肆地大笑着。
当嘉柔县主看到宁子青的衣衫飞扬在半空中,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宁子青,你别嘴……。”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然后就看见暗室里的所有人栽倒在地,就连门口守着的护卫都难以幸免。
嘉柔县主全身无力地从座椅上滑落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看到,对面的宁子青缓缓爬起来,借着壁上的烛火烧断了麻绳,解开了双手。
接着,她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找回了自己的匕首,动作干脆利落,一刀抹脖,将他们一一击杀,还划破了他们的眼睛。
嘉柔县主见她刀刀狠辣决绝,惊惧得瞪大了双眼,张大嘴巴想喊救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子青杀了黑衣人并未停手,她走到袁榷身前蹲下,撂开他的衣袍凶残地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袁榷身体抖动不止,脸庞因为痛得厉害而扭曲得异常,最后直接痛晕了过去。
嘉柔县主恐慌到了极点,稍稍挪动了下身体,引得宁子青侧回头阴森森地张望她。
“别急,我马上就过来……”
她冷飘飘的一句话,将嘉柔县主吓得胆寒。
少顷,宁子青拖起贲儿来到她跟前,扶她坐起来背靠在椅子上正对贲儿,戏谑地问道:“嘉柔县主,你想杀人吗?”
嘉柔县主抗拒地使出吃奶劲摆了摆头。
宁子青嗤笑出声:“别怕啊!”
她平静地把匕首塞到嘉柔县主手中握住,向前用力一推,精准地刺破了贲儿的喉咙。
鲜血喷溅,刹那间染红了嘉柔县主的眼睛。
她面色惨白,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全身毛骨悚然,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宁子青很满意她的反应,不再有下一步动作,嘉柔县主刚松了口气,却又见宁子青坐在地上脱掉绣鞋,倒出了许多各种颜色的药丸,如恶魔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恐吓。
“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
宁子青清冷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兴奋,攥住嘉柔县主的头仰起,灌她吞下了一大把药丸。
躺在另一边的宁子兰几人见状,赶紧抿紧了嘴唇试图躲过。
但是,宁子青并不打算放过她们,接连给她们灌下了药丸。
很快,她们吃下的药丸起了药效,剧烈的疼痛将四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搞定完这一切,宁子青气定神闲坐到桌边整理头发和衣裳,颇为得意地自言自语道。
“我王兄新调配的万人迷,真是好用。”
“只可惜我外衫和头发上的迷药被水冲掉了,害我多受了点罪。”
她目光幽幽地瞟向嘉柔县主她们,面色虽平静如水,周身的气息却在这一刻变得阴沉煞人,吐出的字仿佛来自阎罗殿。
“我要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