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下了火车以后。
并没有直奔古月村,反而是在公社招待所落了脚。
安顿下来以后,她先去公社妇联找了武胜年。
“胜年。”
向晴长了一张跟温沐白五分相似的面容,但她的五官更加柔和,女气。
这张脸放在男人身上,稍显弱气,有点太过精致。
但放在女人身上,就像一个五官精致的芭比娃娃,再加上向晴自带的忧郁气势,矛盾而又美丽。
“晴姐。”看到向晴,武胜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当初晴姐出事,她和老夏也跟着被连累,被调离了重要岗位。
还在这遇到了晴姐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为了不给向晴惹麻烦,她很少联系晴姐,这一晃,都三年过去了。
向晴微微一笑,冲她张开手:“好久不见。”
武胜年嘴角高高扬起,久别重逢的拥抱,让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感慨。
片刻后。
武胜年说:“晴姐,你等我一下,我去请个假。”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呢。
向晴点点头。
等武胜年请好假,带着向晴回了家,她才迫不及待的问:“晴姐,周先生对你好吗?”
提到现在的丈夫,向晴嘴角带着笑意:“得青对我很好。”
周得青是跟苏永和截然不同的男人。
“以前是我眼瞎,看上了苏永和那个畜生。”提起苏永和来,向晴的心潮起伏。
以至于被他欺瞒哄骗了这么多年,亲生儿子也受了这么多年的磋磨。
索性现在看清也不晚,还能及时止损。
“我们不说他了,胜年,你跟我说说那个孩子吧。”提起苏永和,都觉得脏了嘴。
这辈子,她最亏欠的,就是那个孩子了。
武胜年也知道她的心情,当即就拉着她慢慢的说了起来:
从夏宏祖第一次遇见温沐白,到温沐白在村里的日常,还有前段时间钱美宁的陷害,她一样也没瞒着。
“哦,对了,晴姐,沐白他结婚了。”武胜年又想到了什么:“妻子是一个知青,很优秀的一位女同志。”
这两年,她虽然没太打扰温沐白夫妻两人,但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唐半夏的贡献,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向晴听得眼眶微微湿润:“结婚了好,结婚了好啊,这孩子总算有个家了。”
她曾想让孩子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不过被拒绝了,而且孩子明显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来往。
宁愿独身一人在外面漂泊。
向晴是个感性的人,她觉得是自己再婚,所以孩子才不会跟着她的。
沉默了一回,她说:“胜年,我明天去看看他吧。”
这是她和自己亲生儿子的第二次见面,以往,她给孩子寄的东西都收了,但是寄过来的信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让她在沪市牵肠挂肚,总是梦到孩子哭着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武胜年给她递了个手绢:“好。”
晴姐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多愁善感,娇弱忧愁。
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小时候远哥护着她,后来有周先生,直到遇到苏永和,才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嫁给苏永和的那二十多年,她就像一株开败了的花,一年比一年枯萎。
现在只是嫁给周先生三年,她就又恢复了从前的性子,甚至比之前更加敏感娇弱。
默默抽泣了一会,向晴才止住了哭声,哭过之后的她,眼尾绯红,眼睛水光潋滟,更加惹人怜惜:“宏祖呢?”
“上班呢。”武胜年给她倒了杯水,流了这么多眼泪,肯定缺水了。
“沐白的妻子是什么样的脾气?”向晴又问道:“我不知道沐白结婚,没有准备像样的礼物,沐白会不会生我的气?”
她怕儿子生自己的气,本来母子两个就不亲近,要是在生气,她可、可怎么办呀?
“不会的。”武胜年安慰她:“小唐是一个很聪慧的人。”
当初来他们家做客,小唐能看不出沐白的排斥吗?
可她还是礼数周到的来了。
哪怕过后并没有过多亲近,但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让温沐白来送一些乡下的特产。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是个心意。
还有她下乡两年,古月村里从老到少,对她都是一片赞许,这要是没点本事可做不到。
“那是一个通透的女孩子,晴姐见到她,会很喜欢的。”武胜年这样说。
唐半夏就是有这种魔力,让初见的人就对她存了一丝友善。
听到武胜年这么说,向晴的心下安定了许多,只是还有些惴惴,导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雪肤上的两处青黑特别明显。
她和武胜年一起,吃过早饭以后,就往古月村去了。
武胜年知道唐半夏两人的住处,进了村后,直接带着向晴找了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唐半夏正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处理药材。
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唐半夏就确定了向晴的身份。
无他,向晴和温沐白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有血缘关系。
不过她只做不知:“武婶婶,快请进,这位是?”
武胜年拽着有些怯懦的向晴:“小唐,这是沐白的母亲。”
果然如此,唐半夏笑容不变:“原来是阿姨。”
“阿姨快坐,我去叫小白。”
听到唐半夏叫她阿姨,向晴精致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
唐半夏却没有解释什么:“彦成,去地里喊你姐夫,就说武婶婶来了。”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以安彦成和王伟两人的姐姐自居。
“就去。”
隔壁答应一声,随后就是开门关门的动静。
唐半夏迎着两人进屋,给两人倒了水:“向阿姨先坐一会,小白稍后就回来。”
温沐白的亲妈,她还真拿捏不准该是个什么态度,索性就交给温沐白来解决吧。
没一会。
温沐白就回来了。
看到温沐白,向晴突的站起,泪珠儿又在眼睛里打转,“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血脉相连十月怀胎的孩子。
温沐白的表情却寡淡的很:“媳妇儿。”他先是跟唐半夏打了个招呼,才冲向晴两人点了点头。
坐到唐半夏身边不咸不淡的问:“你来干什么?”
据他所知,他那位继父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听说钱美宁来找你了,你没受伤吧?”向晴脸上有着受伤的神色。
儿子果然还是在怨她。
温沐白惜字如金,摇摇头:“没。”
“沐白,你是不是怨妈妈?”向晴眼睛里带了泪,有破碎的美感。
“我不怨你。”温沐白终于直视了她:“但我也不爱你,我已经过了需要爸爸妈妈的年纪了,这些年自己过得也很好,你们充其量对我来说就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我很感谢你这两年给我寄的东西,但其实我并不需要,以后不要再寄了。”温沐白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过得也很好,我现在只想跟过去说再见。”
“这个过去,包括你,也包括钱美宁。”
他说出来的话很伤人,却也是他最想说的话。
过去的一切于他都是噩梦,每一个故人的出现,就会提醒他一次,他现在只是温沐白。
不是那个被人虐待的梁圆,也不是施舍般的苏文瑾,更不是手染鲜血的狼白。
只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听说你有了女儿,恭喜你啊。”
最后,温沐白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