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真想捂着萧邺的大嘴巴,这家伙浑然不知已经触了江小白逆鳞,还在大批特批刘士泾。
“德不配位,必遭灾祸,所以刘驸马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他儿子在婚礼上大杀四方,当年轰动一时。”
江小白的脸越来越黑,侧脸看向萧邺问:
“你热吗?”
“啊?”萧邺错愕。
酷哥第一次对他主动说话诶。
他迈出的步子没等落地,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萧邺身体向右倾倒,眼见就要落到池水中。
刘异眼疾手快飞速抓住他的后脖领往回拽。
萧邺捂着心口感慨:
“吓死我了,刚才什么东西绊我?”
刘异赶紧岔开话题,问:
“含凉殿还有什么黑科技?”
“你作甚?”
“想给我家也整一套啊,安平也怕热。”
“扇车不算奢靡,长安许多人家都有,你或许可以借鉴。”
“也是水力驱动?”
“是。”
三个人说话间便进入自雨阁。
里面气温确实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屋内被各式油灯、蜡烛、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
北面墙一面巨大的黄花梨雕壁上被人用金箔贴出了一个五尺多高的巨大“寿”字。
寿字金箔下面放置一张主桌。
主桌上摆满了前菜和点心,却没有人。
距离主桌右侧两丈多的地方有一张大长条几案,上面堆满了宾客们送来的贺礼。
当刘异发现他们带来的三个礼物也赫然在列时,奸诈地笑了。
以主桌为分界,左右两侧整齐放置着近百张错落有致的食几、凳子。
中间是一条长而宽的过道。
这个过道宽到不仅可以上菜,还可以表演歌舞。
先到的宾客们有人在寒暄,有人在与朋友谈笑,有人在静坐等候开席。
婢女小厮们忙碌地穿梭在各桌之间,频繁倒酒、上菜。
刘异被安排在右侧第二桌位置,萧邺和江小白在他后一排。
刘异发现他隔壁次首位置和过道对面左侧的次首位置客人都没到。
他闲极无聊,端起自己桌上的冰屑麻节饮,边一勺一勺挖着吃,边回头跟萧邺闲聊。
刘异看了一圈宾客,说:
“我怎么感觉有些脸很面熟啊。”
萧邺也看了一圈,回:
“很多人咱们在节度使牙帐里见过。
“一个商人的寿宴为何要请这么多官员来?”
“说明龚家在扬州官场吃得很深啊。”
刘异舔舔嘴唇,面容有些严肃。
“恐怕目的不只于此。”
他看了一圈没发现谁有商人的气质。
难道龚播只请了官员?
可他也没看到李景让的身影。
看来龚播想玩个大的呀。
刘异将自己吃空的盘子放到萧邺桌上,又将他桌上的冰屑麻节饮端起。
“你是不是不吃这个?那给我吧。”
萧邺无奈苦笑,你让我怎么答。
刘异挖冰时看到另一桌的江小白只尝了一口桌上的酒,便不再喝了。
他好奇问道:“这里的酒不好吗?”
“很好,浓郁甘冽、香味醇厚,这里的剑南春至少窖藏了十五年以上。”
正是因为酒太醇他才不敢多喝,怕耽误刘异的正事。
此刻,自雨阁外龚道正搀扶着一个身体偏胖、衣着米色华服的老头往这边走。
这老头就是今天的寿星——大唐首富龚播。
他身前有婢女提灯,身后又有一群婢女拿香炉、扇扇子。
龚播板着面孔质问长子:
“二郎怎么还没到?”
“孩儿也不知道,二郎素来贪玩,想是又在哪里耽搁了。”
“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二郎若遇到危险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已经把郭家借给咱们的好手全都派给他了,对付一个第五甲绰绰有余。”
“二郎再胡闹也不会忘记给我拜寿,你派人去码头和进城路口守着,二郎一到,立刻接回来。”
“是。”
一跨入自雨阁大门,老头立刻换上职业假笑脸。
满堂宾客见到寿星进场纷纷站立,七嘴八舌恭贺:
“祝龚老寿星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长寿百岁。”
“祝龚老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
龚播笑呵呵跟一众来宾寒暄。
经过刘异时,龚道在父亲耳边低语几句。
老头笑容收敛几分,郑重其事说道:
“刘街使能光临寒舍,龚家荣幸之至,你们远道而来,老夫为诸位准备了见面礼,回头让人送过去,希望街使笑纳。”
刘异笑嘻嘻回:
“这怎么好意思,希望我的礼物你也喜欢。”
龚播惊讶:“怎么,刘街使还给老夫备礼了?真是太客气。”
“借花献佛而已。”
这时有小厮进来禀报李节度使来了。
龚道搀着龚播还有一些宾客再次折返门口迎接。
不一会众人簇拥着李绅和一名蓝衣青年走进来。
李绅经过刘异时,热情地为他介绍:
“刘街使,这位是老夫的长孙李无逸,老夫年迈,这些年多亏他跟在身边照料。”
李无逸面对刘异叉手施礼。
“久闻刘街使大名,一直无缘结识,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般英姿飒爽。”
“传说?那你听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刘街使风趣。”
龚播坐上主位后,李绅和李无逸坐到了过道的对面次首位置。
刘异环视满屋,貌似只有他身边那个次首位置仍是空的。
看来这是个大人物。
令他奇怪的是龚家没等这位大人物,直接宣布开宴。
着统一服饰的婢女们排队将一道道大菜端到每张桌上。
鸡鸭鱼肉在富贵人家不算稀奇,刘异没想到在这吃到了熊掌、豹胎、猩唇和天鹅肉。
刘异一边大口咀嚼,一边阴暗地想这里要是有动物保护组织就好了。
打电话,举报他们。
众人正吃得津津有味时,忽然闻到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
宾客们顿时感觉嘴里的珍馐不香了,有的人甚至开始干呕。
更多人面面相觑,寻找味道来源。
有鼻子灵敏的人突然指着北面墙堆满礼物的长桌。
“味道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该不会有人送了生鲜吧?”
刘异摸摸鼻子。
这屋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几度,冰融化的速度比他预想的慢了一会儿。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该送出的大礼总要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