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温泉池上飘荡着一层白色的薄雾。
诸伏景光套着浴袍坐在温泉池旁的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根细细的烟,手机打开免提放在茶桌之上,男人带着些许埋怨的声音从中传出。
“你方便说话吗?”男人声线清越,似乎是刚刚结束晨跑还带着些许喘息,试探道:“不方便可以不用接的。”
诸伏景光眼皮跳了跳,回头看了一眼别墅。
落地窗的另一边白色纱帘没有完全拉起来,雇主似乎很享受每天早上的赖床,这会儿正趴在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一只脚都垂在了床边上。
诸伏景光微微叹气,“方便,说吧。”
不方便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接过电话好吧?
况且……现在也没有安全不安全,自己似乎很安全,却又时时刻刻不是很安全。
“那我就放心了,自从rye把你堵在天台之后我就不太敢联系你……”降谷零松了口气,倚在楼下的电线杆上举着手机,声音之中满是无奈,“不过hiro,你真的安全吗?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一下下……”
知道他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每天要忙着在犯罪组织收集信息,还要偷偷打听自己幼驯染的消息,但是总是会被朗姆一杆子支到国外去搞情报,忙的都顾不上打工了。
“安全,但不算完全洗清嫌疑,况且……”诸伏景光沉默一下,声音之中带着无奈,“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明白,我或许什么都没办法帮到你了。”
话音落地,通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金发男人站在清晨稍显寂寥的街道上面,手指无意识的在袖口搓了搓,“啊……我知道,但是hiro没事的,还有我,你安全就好。”
hiro在被怀疑又莫名洗清嫌疑之后就彻彻底底划到了唐木清的身边,琴酒想要拉hiro出去参加行动还需要给唐木清知会一声,虽然这样安全性更高,但是唐木清是个钱袋子,在他的身边每天都是商场上的纸醉金迷,没有机会接触到组织的核心。
至于唐木清送钱……送钱也不一定能蹲到琴酒啊……
诸伏景光听到幼驯染的安抚,莫名感觉有点心虚。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隔着落地窗熟睡的雇主,转过身来继续通话,“rye已经确认是卧底,先前还有我这么一个……被怀疑的卧底,我想接下来琴酒应该会查你,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对组织再忠心耿耿不过了……”降谷零轻叹一声,转而又无奈道:“你安全就好,我不说了,琴酒刚刚让我去确认黑麦的死亡,我得过去了。”
“嗯。”诸伏景光应了一声,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陷入沉思。
现在莫名感觉zero像个傻白甜,在唐木清这里彻彻底底的掉马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唐木清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和zero的身份的?
“你醒的好早。”
一道带着慵懒睡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地窗被推开一条缝儿,唐木清赤裸着上身靠在床头,伸手掀起窗帘看着外面。
诸伏景光反手将烟盒和打火机扔进去,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波本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要知道通话内容吗?”
“不要。”唐木清果断拒绝,任由烟盒掉在床上,自己翻了个身又滚进被子里,“没睡醒。”
诸伏景光:……
自从认识唐木清以来,自己就显得格外愚蠢,总是摸不清唐木清的套路与心情。
沉默片刻,诸伏景光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之中,拢着浴衣走进卧室,伸出手将唐木清的脑袋从被子里翻出来,“说说你怎么就不开心了?”
能感觉到,但是搞不懂,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唐木清演出来的。
唐木清闭着眼睛,沉重叹气,“你好像依旧不相信我对你完全没有提防的心理,其实不用每次和波本通完电话就告诉我的,我说过我不在意。”
说到这里,唐木清睁开眼睛,注视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伸出手拍拍诸伏景光的手掌,“而且昨晚那种状况,你完全可以不听琴酒的指挥。”
“嗯?”诸伏景光挑眉,湛蓝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疑惑,“琴酒?”
这和琴酒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身份在琴酒那里是明牌,我也没有想要你变成我手中的利刃的想法。”唐木清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难得诚恳地解释,“身为警察不得不犯罪的感受很痛苦,你完全可以不参与琴酒安排给你的行动,这份权力写在我和琴酒的交易范围内。”
诸伏景光恍然点头,“我明白了。”
挺感动的,如果唐木清不是犯罪分子就好了。
或者可以说,唐木清为什么不是卧底?
如果唐木清能够成为公安的卧底,那么波本又能多一个帮手,公安也能够得到琴酒和组织的更多信息。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抬眸对上唐木清的视线,疑惑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成为警察吗?毕竟你现在也算是在警视厅挂职,而你为了进入警视厅做出的准备远在组织接触你之前。”
闻言,唐木清微微一怔。
他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想过,不太想每天提心吊胆的活。”
当卧底多累,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倒不如就这样加入酒厂,拿着自己知道的东西换一个稍稍重要一点的地位,然后放心享受退休生活。
至于进入警视厅……
自己有钱有权有能力,酒厂绝对会帮扶他在警视厅之中站稳脚跟的,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琴酒还得救一救自己呢。
“以后会想吗?”诸伏景光沉着一双蓝色眼睛看着唐木清,自动忽略唐木清露在被子外的皮肤,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闻言,唐木清摇摇头,“不会,警察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诸伏景光点点头,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卧底邀请遭到拒绝。
他看了一眼唐木清,“还挺坦诚。”
“那当然。”唐木清起身,咬着烟套上浴衣,整个人懒散至极,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他站在温泉池水边,转过头来看着诸伏景光。
有钱有颜有时间,都退休了不快乐一下干什么?
唐木清收回目光,倚在温泉池边咬着烟眯起眼睛。
清心寡欲一年多,他突然感觉自刀两百次之后的贤者时间彻底结束了。
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