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凰离开,秋月暂时休息,他们都劝我冷静,我要一个人坐一坐,夜幕下的医院,冷冷清清,冷月孤独的释放白色光芒,照射的让人心寒。我喜欢这个长椅,也爱上了这座医院。在这个医院我跟习清寒有一段传奇爱情故事,在这个医院,我治疗过失忆并且非常成功,在这个医院,我即将送走我的亲生弟弟。
我心里清清楚楚,我是怎么跟秋月发的火,是源于于凤凰对成峰的道歉,联合到王小美对成峰的嫁祸,对于成峰存在这么多不公平,我应该找谁去算账?该死的念头,为什么总是替成峰考虑呢?我应该制止住它。
我看了看手机,快十二点了。月光的反衬下,手机屏幕竟然是荧光绿色的。
习清寒慌里慌张的跑下楼,从医院门口大喊我名字。
“飞鸾,快上来,秋月病危!”
全身一震,我立刻起身,突然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一般。我跟着他不容多想什么,基本就是用了一口气来到的他病房门口,竟然不觉得累,身体有轻盈感。成峰王小帅王小美都在,一屋子的医生和护士,当我看到屏幕上拉直的心电图,当我看到医生无可奈何的摇头,我已经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了,我只能够看到,习清寒成峰他们在跟我拼命的对话,医生离开,我才能够看到已经一动不动了的秋月。
他安静的躺着,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安详,只有被我痛斥后的后悔。这将永远定格在他的生命最后一刻。
我伸出来一只手,有点颤抖的摸了一下他的脸。我才意识到,体会到,至亲离开的感觉,没有撕心裂肺,有的是不能言传的哀伤在暗流涌动。
如果有可能,我是要带他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去那个有小桥流水人家的苏州,回我们的老家,开一个茶馆,这个茶馆坐北朝南,是一个绝佳的发财位置,我们大家一起快乐的生活,闲来无事的时候,去坐一坐一叶扁舟细数古城沧桑。忙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给客人们端茶倒水,去其他城市采茶备货…
如果有可能,我要带他换个医院,好好治病,我要用尽自己赚的所有钱,我要用我的造血干细胞给他替换,如果都不可以,那我就用自己的命换,只要他可以好起来…
如果有可能,我要在他离开这个人世之前告诉他,姐姐是爱他的。
我一直呆呆的站着,我也不清楚,期间有多少人试图拉扯我离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等来了我父母,还有许春花,除了我没有眼泪以外,王小美王小帅都哭红了眼睛。直到习清寒把白色的单子,给秋月盖上那一刻,我看着他消瘦耗到尽头瘦小的身体在白色单子下的形状。我努力闭上了眼睛。
还记得,他来这里,跟我会面时候,我带他去西餐厅,那些服务生还问过我他是谁,我骄傲的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兄弟。
还记得,在我跟家里人闹翻的时候,他说让我带上他一起走,那时的我还因为余额不足在犹犹豫豫。
还记得,他离开这个城市,跟随成峰去苏州之前,跟我说,千咛万嘱让我和习清寒一起好好生活。
我猛的睁开眼睛,我眼前的景象通通不见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仙气缭绕,有麋鹿献果的地方,这是传说的天堂吗?有一扇门,秋月就在那扇门中,英俊,帅气的朝我摆摆手,门关上了,他走了?我用力的往前追了一步。
“飞鸾,飞鸾。”
成峰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在哪里?已经天光大亮,这是秋月监护室斜对面的病房,有王小美还有王小帅。我靠在沙发一角,头下枕着的是成峰的手臂。我的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成峰的衣服衣角。习清寒呢?一定是在跟我父母许春花在一起。
王小美和王小帅打开门相继出去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几点睡着的呢?成峰帮我拍打后背,做着背部按摩。
“飞鸾,你不用担心,我根本不会跟当年一样,消失不见的。”
我回手拍了拍讲义气的成峰,要不是因为为他抱打不平,我都不能在秋月死之前,把那些话一次性说出去。
秋月已经没有了,今天的流程应该是什么?我有点懵。我这算什么姐姐呢?弟弟辞世,我还在这里安稳的睡了一觉。
“习清寒呢?”
我起来活动一下,问成峰。
“昨天晚上不是被局长接走问话,然后他应该回趟家。应该一会就来吧!你不至于这么一会不见如隔三秋吧?”
被局长接走?问话?没印象了呢?可能忙碌秋月的事,我忽略了吧。
“成峰,我父母呢?”
“他们应该在家里吧,你想他们打电话给他们,拿我手机,或者我打。”
秋月刚刚没,他们这么快就回家休息了?哪里设置灵堂呢?
成峰收拾一下沙发。窃喜的偷笑。
“笑什么?”我问他。
“没什么,无非就是有人昨天晚上,跟我睡在同一个沙发上而已。而且这个人还枕着人家手臂,就算是我哄睡了她,抱着她去睡的吧。你说那个人是谁啊?”
会是这样吗?忘了,真的没印象。我都没有知觉了,也没了感觉吗?
我打开门,看到了习清寒,他买了早饭给大家,他正在跟医生谈话。儒雅的样子,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清寒!”
看到我喊他,医生礼貌的打过招呼,离开了。
“飞鸾,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怎么,我弟弟人缘就真的差的不行,到了人见人不问的地步吗?虽然,他真的可恨至极,也不至于刚刚死掉就人见人忘了?
“清寒我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
成峰从里边走出来,直接去了秋月曾经住的病房门口,他通过观望窗看了看。
可能刚刚缓过来一点,失去亲人的痛苦开始蔓延到我的体内,就像静脉助推一样,悲伤融入了我的血液。我扶着门框,有点头晕眼花。
“飞鸾,你怎么了?”
习清寒提着一些早餐,焦急的问我。成峰也走过来。
“怎么了飞鸾?”
王小帅和王小美洗漱后回来,也凑到我身边。
“怎么了飞鸾?”
我红着眼睛,望着他们四个人。
你们都有病没病?我怎么了?我弟弟死了我能不悲伤吗?谁规定的我必须坚强到底,又是谁规定的,家里死人不能哭的。
如果有可能,我还愿意每天坐在观望窗外边等见面的机会。
如果有可能,我还愿意听他断断续续唠唠叨叨的叙述。
如果有可能,我还愿意穿着防护服躺在他旁边让眼泪流干。
“秋月醒了。一会进去看看他。”
成峰在说什么?
我夸张的扶住他双肩。
“你说什么?成峰?”
习清寒不高兴的挪开了我搭在成峰肩头的手。
“我说秋月醒了,你是进去看看吗?”
什么局面?我真的如果有可能再见秋月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