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机,今天是2016年11月28号清晨7:45分。
昨天晚上,秋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而且是病危通知?我三步并两步到观望口,秋月正在里边测试体温,有医生在给他输液。
我打开门要冲进去,不对,没有换灭菌服装不能进去。我用了跟战士一样的速度换好衣服,打开门就跑到秋月身边,这一刻,我体会了什么叫失而复得,我清楚的知道,这是上苍给我的一次机会,这种恩赐,我会非常珍视。
“秋月,姐姐昨天晚上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可以吗?”我蹲在他病床旁边,求原谅。
秋月笑了,这种弥足珍贵的笑容,对我而言,是这么的难能可贵。
“姐姐,咱们是亲姐弟,你说的话,我都听。”
我抓住他的手,这次不会轻而易举的放掉,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伪装的坚强,瞬间崩溃,泪崩的我伏在他病床上,哭的一塌糊涂,就说嘛,我怎么能够全程无泪呢?
幸亏,那是一场噩梦,噩梦?不等成峰他们扶我起来,我想到了曾经的噩梦成真,也是秋月的病房,我梦到山崖之下的吕美红死于非命,结果,没有几个小时,这个事实就被成峰接听电话所证实。凶手就是我梦中那个黑影,秋月。还有,我梦到扎彩纸片人托梦,于凤凰的家里有大量现金和一个有导致许春花自杀的册子,不久也成为了现实。如果按照那两次的时间推算,这个噩梦也会在几个小时后成真。
不行,我一定争分夺秒,秋月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离开这个病房,也不能在把时间浪费给别人。
“成峰清寒,小帅小美你们都出去吧,这个上午,我有话单独跟秋月说。抱歉。”
我不能让秋月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虽然他是罪犯,可在我这里,他是我的亲生弟弟啊。
遵从我的意见,成峰他们都出去了。充满阳光和爱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们姐弟。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假设也没有如果。
我坐在他病床的末尾,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微笑,尽量让秋月看到姐姐是开开心心的。他才能够放心的走。
“姐姐,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秋月正在回光返照的路上,我笑着问他。
“秋月,你喜欢什么,姐姐买给你?这么久了,姐姐都没有问过你,爱好是什么?也没有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秋月想了想,摇摇头。
“姐姐,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唯一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你。”我深深点头。
淡淡的阳光光晕,透过窗帘,显得何等凄凉。
这个年纪,本来应该完成学业,等待工作分配,也应该在恋爱萌芽期中,有一个心仪的女孩倩影,时不时出现在梦中,可眼前的他,竟然,一切都是空虚的,唯一有的就是害怕坐牢,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冤魂围绕。
“秋月,你告诉姐姐,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他拿起来床头的水杯,开始喝水,平时他动作没有这么流畅,我没有阻拦他,此时此刻,除了犯法的事不能做,一切都随他心意。
“有两个,第一个是你跟主播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想起来我。第二个,姐姐你能不能让警察联系社科院?”
沉浸在悲哀中的我,猛的抬头。观望窗口的习清寒仿佛可以听到或者感知到什么一样。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联系社科院?”
“是啊姐姐,我已经一身病了,估计器官捐献也没人要,把我的尸体,供人解剖吧。”
奇异的颤抖,血涌上了我的脸。
“什么?秋月?”
看着我指向他的手在发抖,习清寒成峰他们进来,大家都听到了秋月的话。声声入耳。
“姐姐,尽快联系社科院,我要捐献人体器官,捐献所有,不要给我设置灵堂,我也不要墓地。”
谁都没想到,我直接的告诉他。
“秋月,这个愿望,姐姐很快帮你实现。”
说过后,我出去后,给公安局长打电话,我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在场的这四个人都红了眼睛,尤其是习清寒,他在墙角低声啜泣。
我坐在秋月身边,许春花和我父母也一起进来了,随后来的是局长和一些警察。
“飞鸾,我帮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王小帅像魔术师一样,拿出来了一个相机。我咬咬牙,继续死撑。我父母,许春花还有成峰习清寒。随着大家伪装出来的笑脸,一张所谓的全家福在王小帅的相机中,定格成为永恒。
春花知道我弟弟不喜欢她,她想从房间里出去,没想到,秋月喊了她名字。
“春花姐!”
已经连续哭了好几天,眼睛红肿的春花回过头。秋月朝她伸出手,春花艰难的前行两步,缓慢的伸手,看着那还有一段的距离,我用力,拽了他们彼此的手,瞬间,我们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亲情的力量注入了体内,仇恨尽失…
社科院的医生来了,我走出去,单独跟医生说,他们告诉我,秋月的情况特殊,不能捐献人体器官,局长跟他们说,就算是完成秋月一个遗愿,让秋月签署一个协议就行。医生进来,拿了一张表格,告诉他怎么填写这个流程,看着已经彻底悔罪的秋月能够在临终之前为社会做贡献的开心表情,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帮他完成遗愿。
秋月签署自己名字后,笑的非常开心,没有几十秒,笑容就在他脸上停滞,成峰慌张的去找主治医生,习清寒扶住秋月,拼命呼喊他名字,王小帅王小美示意让习清寒把秋月身体放平。我暂时走出房间。
我离奇的冷静,我面向社科院医生,告诉他们。
“我代替秋月,捐献人体器官,包括自己的遗体。给我一张表格。我签字。我没有亲属,也不用问我养父母的意见,快点给我。我是理智的,不是意气用事。”
他们为之动容,很多医生当场泪目了,我不用再考虑,趁着一片哭声和混乱中,我刷刷点点的写完了秋月的心愿。
当习清寒和成峰出病房的时候,我已经代替秋月完成了这个遗愿。
他做不了的事,我这个做姐姐来做。
他想做的事,也由我这个姐姐来做。
“飞鸾你做了什么?”
他们竟然异口同声。
“什么都没做。”我要回病房,送别真的离开了的秋月。
我父母和许春花在秋月病床边哭的撕心裂肺,我赶紧过去扶他们起来,看着秋月脸上的笑容,我亲手为他盖上了白色的围布。
这一刻,我仍然感激上苍,让我在秋月没有离开前,完成了他的最佳心愿。
有人用力的拉扯我一把,我差点跌倒。
“于飞鸾,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捐献所有器官?”
这个冒失鬼成峰的后边,是也要跟我算账的习清寒。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没法跟我合葬并骨了?”
“你…”
看着他们悲愤交加。我没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