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何故不言？”
冰冷的短剑抵深了三分，九闻执凑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
笑声幽幽响起，浑然是无所顾忌的放肆，冰凉的手指捏着女人的下巴，微微强迫她将视线对准了一无所有的天。
“看看，爱妃可是给了本君很大一个惊喜。”
辛斓只觉得脖子上的剑刃抵深了一分，而这柄剑却被一个疯子握在手里。
“圣君这是做什么。”
“爱妃还真是有趣。”九闻执捏紧她的下巴，言语尽是诱惑，“不如先同本君说说，眼下这是什么好戏，怎么我的帝师大人带兵进了宫。”
辛斓眼底闪过浓重的狠厉，双眸如墨，像是能把一切浸染。
南弋看着这一幕。
“圣君您忘了，这空相帝师调令宫中禁军之权还是您给的。如今，帝师大人可是带令助慕氏贼子进宫，乱杀妄为，祸乱朝纲。”
辛斓的手抚上了冰冷的利剑，昂着头，豆蔻指甲微微用了些力。
“臣妾会替您杀了他们。”
“爱妃平日里胆小怕人，今日……格外英勇。”九闻执轻笑，眉眼压低了几分。
“本君一向算不得英明，放任无为，可唯有一点……本君不喜他人同本君安坐高堂。君臣之分，一如黑白。”
“故而生杀予夺之事，爱妃须得乖乖看着方可，如此，方可顺本君之意。”
辛斓抚上九闻执的手，身体向后靠过去的时候，云鬓里的金钗歪了些。
她的眼底充斥着刺骨的冷。
“君上，您会杀了他们，是么？”
“怎么，爱妃是在教本君做事？”
辛斓软了身体，柔声道：“妾不敢冒犯君威。”
下一刻，她腰肢灵活转过身来，柔胰顺着九闻执的身体攀上，双眸含水含情。
“妾只要君上。”
九闻执垂眸，藏着无底寂静的深潭，不带一丝情绪。倒像是，风雨欲来前能吞噬一切的宁静。
“贪心过欲。”他道。
辛斓对上他的眼睛，忽地有种把这双眼睛挖出来的冲动。她厌恶这种眼神，居高临下的审视，不为所动的平静，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她最是厌恶。
“君上，你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下令，杀了他们……”
“下令……”
远远地，南弋敏锐察觉出辛斓的异样，意识到辛斓在做什么，她下意识侧头看向空相臣。
空相臣同样看着前方，一身白衣胜雪，淡漠凌厉的神情之下藏着肃杀。
他似乎在等。
兀地，一个疯狂的猜想慢慢变得清晰。
辛斓以为布了一场瓮中捉鳖的局，可在南弋眼里，这皇宫就是黑白博弈的棋局，黑白子注定不死不休。
可对于空相臣而言，这皇宫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亲手布下的棋子。
清元门慕家是，他自己也是。
君烨眸色暗了暗，出声拉回南弋的思绪。他贴在南弋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一边地，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温祭。
九闻执目光迷离，一步步缓缓上前，抬手道：“众将听命，即刻诛杀……”
辛斓神情狠厉，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可此时，九闻执猛地转过身来，神色清明指着辛斓，高声道：“诛杀妖女！清除乱党！”
辛斓脸色骤然变得狰狞，迅速三步并作两步。
“九闻执！”
她死死掐着九闻执的脖子，嫣红色的指甲刺入了皮下。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
南弋眼看着情形超出她的预测，立刻抬手示意待命的弓箭手准备。
九闻执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双方对阵刀剑高举，剑拔弩张，空相臣身后的禁军只等着一道杀令。
君烨按着手中的剑，眸色更暗。
“空相臣。”南弋紧皱着眉头，不知道他眼下到底还在冷静个什么劲儿。
九闻执都快死到临头了！
空相臣看着被辛斓威胁的九闻执，眉眼压低了几分，露出决绝狠厉。只见他缓缓抬手，四周一众禁军蓄势待发。
下一瞬，一道鲜血猛地乍开。
南弋清楚感觉到自己心脏骤停了几秒，脑袋全部空白，眼睁睁看着辛斓脸上溅了血，那血……
辛斓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东西，她只觉眼眶温热，鲜血溅进了她的眼睛里，缓缓流了出来。
直到看到颤抖指尖上的一片猩红，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杀了……九闻执。
九闻执撑着身体，捂不住喷涌而出的血，他死死盯着辛斓的脸，神情疯狂，痴痴笑着。
血从他的嘴里不停地吐出来。
“谁都决定不了……本君的命。”
“这场游戏结束了。”
九闻执倒在御座上，歪着身体直直盯着辛斓，满意而又报复似的，疯癫笑着。
“很快……很快……”
“你会给我……”
“陪葬。”
四周禁军和慕氏亲卫已经杀了过来，飞羽铺天盖地，呼声震天。
辛斓垂眸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九闻执，眼中平静得诡异，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她抬手向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底的猩红逐渐散开，染了她一身的血气。
辛斓阴森低笑着，乱发遮了眉眼，毫不在意身后山崩地裂一般的厮杀。
“陪葬？”
“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