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认识的人里，张煜和余子瑶是最晚回来的。就连在同个公司的何琳，也在昨晚散会后，匆匆买了车票赶回来了。只不过因为塞车的关系，她其实也就比张煜早到几个小时。
    陈蕊则是一放假就跟着徐海东的车回来了，目前还是住在清河酒吧二楼的客房里。老余一家人也在余晓念放假后，齐齐回了老家，毕竟老人都还在，春节这种团圆的日子还是要一起过的。
    整整三天张煜都窝在家里，捧着个电脑噼里啪啦乱敲，时不时还会看着电脑发出一阵傻笑。刚开始给老两口吓得够呛，还以为张煜撞邪了。而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还是会不由自主翻个白眼。
    “我说你能不能别傻笑了。”这天张劲松终于是有点看不下去了，“整天捧着电脑不撒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是打算死在家里啊？”
    张煜在张劲松面前就跟个孙子似的，当然，张劲松在他爹面前也一样，算是老张家的优良传统。
    “什么事那么好笑啊儿子，说出来让妈也笑一笑。”
    “没什么，就是赚了点钱，比较开心。”张煜随口一说，夫妻俩心中了然，还以为是团购赚的钱。关于这个，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他们也从张煜那打听清楚了，一个月扣除掉七七八八的支出能赚个两三万。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所能想象到的极限了。
    “不要赚了点钱就沾沾自喜。”张劲松拿着报纸，连脸都没抬一下，“别忘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
    “放心吧爹，学习我可没落下。”
    张劲松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张煜每学期回家都是会把成绩单带回来给二老过目的，虽说其他选修课成绩也就堪堪及格，但专业课倒是一如既往的名列前茅。知道毕业无虞的老两口，也就不对张煜的创业说三道四了。
    反正在他们看来，不管在学校里取得多辉煌的成就，一旦毕了业走上社会，始终还是要靠文凭和学历说话的。到时候老老实实找个班上，安安稳稳成家立业，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就已经满足了。
    就这样在家里待了几天，期间张煜把该走的朋友走了一趟。老李那边没啥说的，依旧对张煜没好气，倒是李建民对待张煜颇为殷勤。这小半年来，李建民兢兢业业的，工作上没什么亮点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但张煜在待遇上毕竟没亏待过他，半年下来也攒了十来万身家，比原来在工厂打工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老李头虽然依旧态度不善，但从他拆开那饼珍藏了二十来年的普洱茶来看，显然也是很重视张煜这个小老友的。只不过张煜坐了一会就找借口溜了，因为李建民热情得有点过分，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余震那边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在做生意这方面比李建民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半年赚了不止二十万，虽说和原来开网咖的时候差不太远，但就像张煜说的，团购配送的业务他们占了先机，现在几乎是市场中独占鳌头的存在，未来仍有拓展的空间。而网咖这东西，说白了有钱都能做，效果好坏罢了。就他前段时间回来走亲戚期间，路上就看到不下三家规模各异的网咖。
    当然，最麻烦的还得是徐海东的酒吧，毕竟那里，有个憋了两个月没见面的女人，叫陈蕊。
    “你是不是已经把子瑶睡了？”
    陈蕊的第一句话就让张煜心中警铃大作，他背靠房门，手放在门把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呢。”
    陈蕊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还说没有，你当我瞎的吗？”
    张煜的脑筋迅速转动起来，首先确定他和自家媳妇亲热的时候绝不可能有外人在场，其次这件事情也就何琳以及一些员工看出了端倪。何琳自然不可能透露，她和陈蕊本来就不对付，其他员工也没有和陈蕊有交集的，必然不可能传到她耳朵里去。
    于是张煜梗着脖子，双眼坚定：“你少诈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有什么证据？”
    陈蕊凑近，看着张煜坚定的眼神，狐疑了一会：“真没有？”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眼看张煜坚持，陈蕊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了张煜的脖子，糯声糯气地说道：“我想你了。”
    陈蕊说完就闭上眼睛，嘟着樱唇往张煜嘴上凑。张煜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只手框住了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背上摩挲，偏偏嘴里说的是：
    “请你自重！不要这个样子，唔……我是来找你爹的……住手，不对，住嘴……”
    半晌吻毕，陈蕊靠着张煜的胸膛微微喘着粗气，眼睛水汪汪的。张煜咂吧一下嘴，舔了舔嘴唇。
    “这就不行了……哦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是不行的。”
    陈蕊抬头，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然后拉着他在床沿边坐下。
    张煜依旧刚正不阿，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坚持，还挪了挪屁股，和陈蕊隔开了一个身位。
    “为什么两个月不来找我？”
    “忙啊。”
    “忙三国杀网游？”
    “是的。”
    “反响很好？”
    “还不错。”
    “赚了多少钱？”
    “七位数。”
    “和子瑶做了多少次？”
    “七次。”
    话音刚落，张煜暗道一声不好，扭过头去时已经看到陈蕊似笑非笑的表情了。明明是临近春节极为寒冷的天气，张煜额头的冷汗却一颗一颗往下滴。
    “你猜我有什么证据？”陈蕊脸色平静，看得张煜内心发怵。
    “我猜你没有证据，你就是诈我来着。”
    “你就说好不好使吧。”
    废话，那他妈能不好使吗？也是张煜太过想当然了，忘了陈蕊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和余子瑶待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故意把她惹急了，基本上就是亲一顿她就抛之脑后了。很明显这一招对陈蕊不太好使，这娘们看似不在意，其实在心里憋了个大的，就等张煜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一发突击，没想到人精张煜也有吃瘪的时候。
    张煜抿着嘴，用沉默表示抗议。陈蕊看他不说话，干脆直接往后一倒，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只手用力一拉，就把张煜拽倒，顺势压在自己身上。
    “轮也该轮到我了。”
    “不是，你干什么？”张煜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他想起身，但是陈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双脚夹住了他的腰，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偏偏她手上还不停，不一会就已经把外套的扣子都解完了。
    也就是现在是冬天穿得多，要换成夏天，估计除了内衣啥都不剩了。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张煜真的是欲哭无泪，“我是来找你爹谈事的，要是被他撞见——”
    “被我撞见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床上的两人身体同时一僵，连大气都不敢喘。
    徐海东斜靠着房门，脸色臭得跟窜了三天稀一样。阴翳的眼神在张煜的后脑勺来回扫个不停，常年混社会的杀气宛如实质，即使没有回头，张煜也能感觉到那阵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
    陈蕊一把把张煜推开，裹紧了外套站了起来，俏脸殷红，低垂着脑袋：“爸……”
    张煜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看着徐海东脑子一抽，顺口叫道：“爸……”
    “哎呀！”一向胆大的陈蕊破天荒地羞红了脸，用力地跺了一下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张煜在话刚出口时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眼见徐海东的脸由黑转绿，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发大耳光。
    怎么感觉这一幕的既视感那么严重呢？好像不久前也经历过一样。
    “叫爸是吧？”徐海东把门一关，开始解自己腰间的真皮皮带：“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叫我爹。”
    “不是，东哥，误会啊！”张煜拔腿就跑，可门已经被徐海东锁上了，这房间就这么大，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是不是误会，我很快就知道了。”
    房间里张煜和徐海东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张煜下楼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还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不过倒是和徐海东有说有笑的。
    陈蕊在楼下根本不敢正眼看那两人，捂着嘴偷笑。只是当张煜走到她身边时，刻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陈蕊眉毛一挑：“我巴不得落你手里，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张煜恨得咬牙切齿，然而不远处的徐海东突然轻咳一声，张煜瞬间打了个哆嗦。当下也不敢再逞口舌之能，和其他兄弟们打了个招呼，颇为困难地上了自己那辆破桑塔纳，一脚油门溜溜球了。
    徐海东这时候走到陈蕊身边，看着自己这个心疼有加的干女儿还望着张煜离开的方向迟迟没反应，只能无奈摇摇头。
    “小蕊，今年你打算回家看看吗？”
    陈蕊回过头，眼里有着浓浓的茫然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