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福王殿下身为皇帝的亲叔父,出身皇室宗亲,地位尊崇无比。
若是传出他身患梅毒,浑身上下长满令人作呕的毒疮这样的消息,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给整个皇室带来难以挽回的声誉损失。
怕不是老太医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等等,有点不对劲。
刚才高宇顺说的是全府上下都染上了脏病,那源头是福王,那福王的世子儿子女儿们是怎么染上脏病的。
孙承宗打了一个哆嗦,没敢接着往下想,这种皇家的肮脏和罪恶,做臣子的实在是不能多想。
只见站在一侧的杨嗣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后缓缓开口说道。
“老帝师啊,您就别再费心思去琢磨了,那福王殿下必定是患上了梅毒无疑啦!不过呢,不管是梅毒也好,中风也罢,这可都是难以治愈的绝症呐,估计都撑不过百天就得与世长辞!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呀,真正该忧心的其实是,万一福王殿下真的驾鹤西去了,会不会给陛下您的声誉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哟?”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先是轻轻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回应道:“无妨无妨,朕对这位皇叔实在是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呐。
说起来,朕甚至对他还有些反感。想当年朕尚年幼之时,总是跟在父皇的屁股后面,没少吃郑太妃和福王这对母子的窝囊气。
偶尔在宫中见了郑太妃和福王叔,都是两股战战,跪地行礼,形如奴仆。
朕身为堂堂东宫的子弟,在宫中的日子过得竟然连一个有头有脸的太监公公都不如!
一切都是拜这对母子所赐!”
孙承宗眉头紧锁,满脸忧虑之色,缓缓开口道:“陛下啊,身为晚辈,实在不宜议论长辈们的过错。那郑老太妃与福王殿下皆是陛下您极为亲近的尊长之人,即便昔日可能对陛下有所亏待,但过往种种皆已随风而逝。
陛下理当拥有广阔无垠的胸怀,这般方能彰显出圣君应有的气度风范啊!若像如今这般任性直言对他们二人的憎恶之情,万一这消息传至宫外,恐怕会对陛下您的名誉造成损害呀。”
皇帝微微摇头,神色坦然,朗声道。
“无妨,孙先生。朕向来为人直爽坦率,最不喜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勾当。
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朕绝不会加以掩饰。
而且朕向来有仇必报,但凡有人在朕幼年时给予丝毫伤痛,朕定要以百倍之力还击回去。
想当年,朕的生母孝纯刘皇太后以及养母孝和李皇太后,都曾遭受过那西李的欺凌侮辱。正因如此,那西李在宫中的日子也未曾好过到哪里去。”
“陛下,西李选侍已然仙逝。今年入冬之后,这天气竟是出奇地寒冷,仿佛连老天都感受到了人间的悲苦。西李选侍她本就因泰昌皇帝的离去而哀伤过度,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如此这般,没过上几日,终是支撑不住,与世长辞了。”王承恩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提醒了崇祯皇帝。
毕竟那西李选侍虽没有封号,但也是崇祯皇帝父亲的小妾,算是后妈了。
后妈都死了,还不知情,有违孝道。
崇祯皇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知晓此事。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唉,说来也是朕的不是啊!像西李选侍这样没有尊号的宫中女子,朕理应早早将其打发出宫去才是。只可惜……”
说着,崇祯皇帝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还有朕的生母孝纯皇太后,她一生坎坷,并未得到我父皇太多的宠爱与关怀。更为不幸的是,在她惨遭毒手被害身亡之后,竟然只能被偷偷埋葬于西山之中,无人问津。每每想到此处,朕心中便是一阵酸楚。也正因如此,对于我的父皇……”
正当崇祯皇帝还要继续说下去时,他猛地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了三位军机大臣投来的那满含警告意味、示意他莫要再讲下去的眼神。那眼神犹如一道无形的屏障,生生截断了崇祯皇帝即将出口的话语。
崇祯皇帝心中暗自懊恼,知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竟然一时口快说了出来。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洒脱地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些许尴尬。关于泰昌皇帝的那些往事,就如同风中残云一般,让它们消散在时光的长河里吧。毕竟,作为拥有现代人思维的穿越者,如今身为崇祯皇帝的自己,又何必过于执着于父皇与生母之间的情感纠葛呢?
此时,一旁的杨嗣昌连忙打圆场,插话说道:“总而言之,我们军机处必须全力协助陛下,妥善处理好一旦福王离世后的各项事宜。虽然陛下表示不在意,但我们仍需尽心尽力,维护好陛下的声誉啊!”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随意摆摆手,说出诸如“不碍事”之类的敷衍之词。相反,他微微颔首,表示对杨嗣昌这番安排的认可。
而一直静静坐在对面的孙承宗,则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杨嗣昌。不知为何,这位向来以心胸宽广着称的老臣,竟在此刻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或许是因为杨嗣昌那敏锐的洞察力、果断的决策力以及在朝堂之上日益增长的影响力,都让孙承宗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未来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强劲的对手。然而,尽管心头涌起这样的念头,孙承宗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暗暗在心底思忖着应对之策。
或许在孙承宗尚未坐上四镇督师以及首席军机大臣之位时,对于杨嗣昌这样一个年轻后辈在自己面前崭露头角、显露锋芒之事,他并不会过多地放在心上。毕竟那时的他,可能并未身处如此高位要职,对于权力斗争和官场风云也未像如今这般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