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嫔,你今天什么意思?不帮着争取也就算了,还把这差事推到端妃和欣贵人那边。怎么着,你是生怕我抢了这最后一个嫔位,和你平起平坐是吧?”瓜尔佳文鸳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颊鼓鼓的,撅着玫瑰花瓣一般的小嘴儿,狠狠白了一眼穆嫔。
穆嫔倒没有立即接上她的话茬,只淡定地吹了吹手里的茶,抿了一口米棕色的茶汤,露出些心满意足的表情:“臣妾好久没喝过家乡的奶茶,之前家里托人捎过来的被臣妾嘴馋早就喝完了。今儿皇后娘娘特意赏的这一杯,也是解了几分臣妾的思乡之愁。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你……你怎么不理我!娘娘,你看穆嫔什么态度!”祺贵人像是一拳砸在了软棉花包上,脸都红了几分。
“祺贵人!穆嫔是嫔,你是贵人。宫规森严,等级分明,你得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宜修一拍身边的软枕,眉头竖起,身在高位自然流露出的威严之气让祺贵人讪讪地噤了声。“穆嫔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到底是不相信穆嫔,还是不相信本宫啊?”
“臣妾……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心急,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还望穆嫔……娘娘恕罪。”明眼人都看得出祺贵人这话里满是不服气和不情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穆嫔浅浅嗤笑了一声:“你倒是着急。就你这毛躁的性子,这办嫁妆的事情给了你,只怕皇后娘娘还得给你善后。这件事说到底,用女人求取和平都是折中丢面子的事情,皇上心里憋着口气呢,不过是为了大局而已。本宫早就得到消息,准噶尔虎视眈眈,皇上一直都想联合蒙古拿下准噶尔。到时候说不定就成了朝瑰公主的夫君就是被自己亲哥哥杀死的局面,你说公主会怎么想怎么做?所以谁和这件事儿沾上了,都是晦气。祺贵人,本宫这可是救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公主是咱们大清的公主,就算……就算准噶尔的可汗死了,那也自然是向着咱们大清的!”
穆嫔没管坐在一边扯着脖子,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的祺贵人,连个轻蔑的眼神都懒得给她,自顾自起身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臣妾宫中还有点事儿,得早点回去,就不打扰您和祺贵人闲话家常了。臣妾告退。”
“娘娘!您怎么都不管一管穆嫔!她现在还是个小小嫔位就这样嚣张跋扈,不把臣妾放在眼里。都知道她家世好背靠着蒙古,那华妃还家世好呢。难道她回头还想蹬鼻子上脸,成为第二个华妃?她也不想想年家是个什么下场!还不是被我们瓜尔佳一族……”
“够了!”宜修眼看着祺贵人越说越不像话,出声打断了她。“本宫倒觉得穆嫔说得不错,就你现在这轻狂样,哪里担得上一宫主位的职责。人家背后是蒙古,还是咱们宫里唯一一个蒙古嫔妃,就是有她骄傲的资本。至于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华妃,那也不是你能随便嚼舌根的。再说了,按咱们现在的计划,莞嫔在嫔位上也坐不久了。就算欣贵人在你之前占了嫔位,很快又要再空出来一个。怎么,你这么着急,难道是觉得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吗?”
祺贵人被宜修教训得面红耳赤,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手帕:“臣妾也只是为娘娘抱不平,她也太趾高气昂了。”
祺贵人考虑再三,还是把“贱妇”两个字吞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宜修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个二个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的都蠢得很。不管是齐妃还是祺贵人,都是眼皮子浅静不下心的。那柔贵人看起来听话得很,可心思深沉,着实难以拿捏。至于这穆嫔,只能说是自己在努力拉拢。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自己也不敢做些什么大动作。不然要是蒙古闹了起来,于前朝于后宫都是极大的风波。
不过……
“本宫乏了,你且跪安吧。”宜修左手撑着头,右手随意地扇了一下。祺贵人撇了撇嘴,无奈地行礼告退。只是她前脚刚出了房门,后脚剪秋就面带着微笑追了出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剪秋是皇后身边的大姑姑,祺贵人自然也是不敢摆什么脸子给她看。她笑语盈盈地让祺贵人多担待,毕竟皇后也有皇后的难处。然后便话锋一转:“其实奴婢也觉得,穆嫔娘娘做事说话也太不留余地了。都是给娘娘办事,给小主您难堪,就是给娘娘难堪,咱们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不过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这时候,也就得咱们这些当奴才的为主子分忧解难了。小主您说对吗?”
祺贵人虽然蠢,但是不笨。剪秋这几句,她迅速就听懂了背后的意思。说实话,这几句正中她的下怀,她甚至心中还有几分小小的雀跃,为着自己能够再给皇后娘娘尽忠而感到欣喜。
但是自己也不能做那白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能为自己争的东西还是得争一争。
“姑姑说得对,臣妾别无所长,也就只能为皇后娘娘分忧了。不过……娘娘知道此事吗?”
“奴婢身为娘娘的心腹,自然所做所说都代表着娘娘的心意。娘娘今天身子不适说话有些重,小主您不要介意。再说了,咱满宫里没有几个满人妃嫔,娘娘心底还是亲近小主的,还会跟奴婢念叨小主六月过生辰时,要送小主份大礼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说得很透了。不过剪秋也是无奈,毕竟不说得明白些,面前这位要是曲解了就更难办了。
看着面前连背影都带了几分得意的祺贵人,剪秋虚握着双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