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芍一时无言，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地向她走来，步伐稳中带着一点慌乱，就像她心头的鼓点。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
    两人终于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互相深望着对方的眼睛，钟晚芍呼吸急促，猛地掏出藏在手中的匕首，向前一刺。
    这把匕首是北境教宗圣女的同胞兄弟舒云给她的，其实相比于短刀，以匕首的方法来使用更方便，薄而利，削铁如泥。
    匕首笔直地向元祈刺去，这位传说中横扫大陆的军神一点没动，没有躲开这破绽百出的袭击。
    匕首破风，声音短促有力。
    元祈的头发被削落了两绺，匕首从他的侧脸划过，他的左脸隐隐透出一点血痕。
    钟晚芍知道，自己其实很在意，当初的围捕和关押，所以才想什么也不顾做出这样的刺杀之举，只是最后关头还是服软了，匕首只是从他的发间穿了过去。
    元祈轻轻地抬起手，动作很慢，双眼依旧定定地盯着钟晚芍，他轻轻捏住钟晚芍握着匕首的手腕。
    温柔又不可抗拒地把女孩的手拉向他，微微转头，用他的唇，准确地吻在了钟晚芍的匕首上。
    罕见的铁器带着腥冷的气息，却因为这个吻有了春风的温度。
    钟晚芍清楚地知道：他们俩完蛋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所有的大结局一样，剖析心境，解释难言，放下心结。
    他们俩就像所有历经磨难重圆的爱人一样，直接跳过了吵吵闹闹的片段，变成了心有灵犀的莫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会杀了你？”
    “你是皇帝啊。”钟晚芍坐在高处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一边瞧风景一边扭头接过身后男人喂的点心。
    “皇帝又怎么了？皇帝也可以有英明的脑子和心爱的女人。”元祈罕见地露出了一点孩子气。
    “扑哧。”钟晚芍笑出了声。
    元祈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腰间一放，“你看看，我这些时日瘦了多少？要不是张理往南越递的消息被截住，我怕是要瘦成难民了。”
    钟晚芍心口一热，回头捏了捏他的脸，以示安慰。
    “你什么时候回大雍？你的那些产业还需要你呢？”
    “过几日吧，我得先和大家通个气。”她转身定定地望向元祈的眼睛，“九州，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被拘在哪里，只有在广阔的天地间才能活出乐趣的的。”
    “我当然明白。你自然来去自由。”
    “大雍武帝十年秋，帝幸南越归，携后一同，自此中宫一人相伴，后性聪敏，多有建树，为佳话。——《夏民国书》”
    钟晚芍的人生，自然不会像这句话一样被简单概括。她是大雍史书上着墨最多的皇后，也是建筑师，更是成功的商人。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人们记住的不仅是武帝武后的感情，而是武帝耀眼的政绩光辉后，同样夺目自如的女人，和她那些经历风雨，碾碎历史，饱纳笑泪的建筑物。
    后人会记得、史书会记得、断垣残壁也会记得，一个女人留下的华采。